“二哥，我有件事想同你商量。”我有些遲疑地開口。
“我們在棲風鎮逗留頗久，恐怕已經引起注意，我想……是時候離開了。”
他歎道，“逗留在此確實危險，隻是，盤纏已經用的差不多了，實在沒有餘錢作路費。況且，小朵的病才剛剛好轉，不宜長途跋涉。”
“我……我有銀兩。”
淩雲沒想到我會這樣回答，“你說什麼？”
“打開梳妝台的第二個抽屜。”
那裏放著淩默昨日派人送來的銀子，是一名名叫連翹的紅衣女子，“公子說，最多五日便會安排姑娘離開。姑娘有什麼吩咐盡可以告訴我，我會如實轉告我家公子。”
我搖頭，“沒有。”難得他心細，猜出我身上的銀子已經不多了。
此刻淩雲看著厚厚一疊銀票和沉甸甸一包銀子，大驚，“丫頭，你哪來這麼多錢。”
“我……我變賣了舊時的首飾。”
“你的首飾都是皇家的，哪個當鋪敢收？”
“我多少還是有些嫁妝的。”
他仍是半信半疑，“你來時，並未帶什麼首飾。”
“我與淩默在尋你的路上便都當掉了，你自然是看不到的。”我繼續撒謊。
“丫頭，你看著我。”
我強作鎮定，抬頭看著淩雲微怒的眼睛。
“這銀子……是老三給你的，對不對。”
他總是輕信他人，這一次，卻異常敏銳。大多數人，一生，像這樣聰明一次，已經足夠。
我硬著頭皮承認，“他在宮外有田產……這銀子……”
“丫頭，別再騙我了。你先前提過，他做了傷天害理之事，所以你必須同他分開。過去他出賣你，你尚可以原諒，莫非這一次……”
我慌了，決不能讓淩雲猜到真相，否則必有大亂。一定要找到一個絕佳的借口打消淩雲的疑問。
“淩默亂倫。”我脫口而出。
“亂倫？”
惟有告訴他瓔珞的事才能打住他的疑問，況且，若不是我拆穿了淩默，此刻或許我也會這麼認為。
“昔日賢妃的貼身宮女瓔珞實際上是皇上臨幸宮女生下的孩子，瓔珞的母親為了保命隱瞞了消息。前些天，我發現，瓔珞與淩默有染，而且已經不是一天兩天。”
“瓔珞……我有些印象……不對，那宮女不是早就歿了嗎，賢妃的貼身宮女早就換了人。”他似乎已經有些相信了。
我故意蹙起眉頭，“淩默是皇子，將一個宮女搞到手還不是易如反掌？若我早些發現……可惜，我知道得太晚了。”
淩雲咬牙道，“畜生，你為了他吃了多少苦，他卻隻管恣意胡為。隻是……天下女子多得是，那混賬為何單單挑中了自己的妹妹？”
我淒然一笑，“淩默幼時，皇後娘娘管教甚嚴，屢次打罵，瓔珞一直陪伴在他身邊。罷了，若追究起來，倒是他們定情在先，我才是不應該出現的人。”
“丫頭，先前為何不說呢？二哥現在才明白你心裏的苦，怪不得你要讓他誤以為孩子已經死了，老三這次確實太過火了。”
我假裝垂淚，“亂倫一事，說出來，有損淩默聲譽，若不是今日怕你胡亂猜想，到死我都不會說出真相。我已經答應他，不再插手他與瓔珞的事，作為回報，他會送我們離開。這銀子也是他送來的，二哥，有了銀子，我們可以為嫂子找更好的大夫，從今往後也無需躲躲藏藏。”
他臉色愈發凝重，“用你的幸福換來的安逸，二哥不能接受。”
他這樣說，我心中內疚得厲害，他對我如此信任，我卻騙了他。我在心中暗道，這樣做對所有人都好，這是我第一次對淩雲撒謊，也是最後一次。
“二哥，即使你不接受，我同淩默一樣要分開。他欺騙了我這麼多年，他一麵與我有了孩子一麵又與瓔珞糾纏不清，光是想想就很惡心。我再也不可能回頭了，既然他答應為我做最後一件事，為什麼要拒絕呢？難道你要讓我孤身一人遠走他鄉嗎？二哥，你們待我這般好，我早已把你們當做家人看待，如果，連你們也失去了，我……”我的聲音裏已經帶上了哭腔。
淩雲果然退讓了，“好，丫頭，我們離開這裏。”
我鬆了口氣，淩雲這一關總算過了。再過幾日，就可以離開這個是非之地，西涼，那將是新生活的開端。
全新的人生。
我有一種莫名的興奮，手慢慢滑到小腹，嘴角浮起一絲溫馨的笑容，完全沒有注意到身旁那雙越來越冷傲的星眸與因憤恨而緊攥的拳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