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我替你保密？”
“當然。孩子不過三個月，你不說，即使他見到我也不會發覺。不是很好嗎？”
她眼睛裏閃過一絲震驚，我莞爾，她不理解，換做任何一個人都不會理解，孩子的母親費盡心機欺騙孩子的父親，她不會想到，惟有如此，我方能爭取來一線生機。
“連翹為公子效忠，自然要做對公子有利的事。我答應你，今日我什麼都沒有看到，什麼症狀也沒有診出。”
我暗歎，紅顏知己，果真貼心。
我裹緊身上的衣衫，緩緩起身，冷眼看著連翹打掃狼藉的地麵，隨手翻出一條舊絲帕，不緊不慢地擦拭著沾汙了的手指，一根一根，從末端到指尖，臉上亦是一副波瀾不驚的神情。
連翹若有所思地看著我，“我從未見過像姑娘一樣的女子。”
我低頭展顏一笑，“我不會將這當做恭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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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幾日過的異常沉悶，除了在房中悶著養病，便是與小朵有一搭沒一搭地聊天，淩雲整日不知在忙些什麼，總是早出晚歸，若是換做往日，我大可以當麵問他，但不知從何時起，我總感覺他有些不對勁了，雖然他對我依舊很好，比自家的兄長還要熱情周到，卻是一種帶著防備的親近。有時，他對我微笑，眼底卻無一絲笑意。
我考慮過，或許他終於猜出淩默的事了。猜出真相不是難事，官府從未貼出通緝淩默的告示，本身已經是很大的破綻。
但轉念想想，既然淩雲都知道了，為何還要每日在我麵前裝出一副“你相公紅杏出牆了，作為他兄長，我一定要好好補償你”的神情？我護淩默的短，依照淩雲的性子應該利落的將我的包袱拋出一個優美的拋物線，冰冷的劍鋒直指我的要害，痛心地掙紮一番，閉上星眸，“滾，你我自此恩斷義絕，我再也不要見到你。”
可他沒有，甚至連一絲這樣的情緒都沒有流露出來。或許，真的是我多心了。
一日傍晚，我倚在窗前剪窗花，那把刺傷淩默的小剪刀在我手中橫行豎走，靈巧地變換著方向，很快便剪出了一雙蝴蝶。我滿意地將剪刀放回針線筐，兩隻手分別拉著蝴蝶的一邊翅膀，欣賞著，彎彎的眼眸中滿是笑意。夕陽將天空染成溫馨的橘紅，遠處一個高大的身影由遠到近，漸漸清晰。同淩默很像，卻又微跛，他的步伐很快，我有些難過地想，明明有腿傷，還走的那麼急，一定很痛，他是做給誰看呢？
淩雲仍舊是我最好的朋友，隻是某部分的他已經遠去，他如淩默一般，相識的久了，反而生分了，對於他的舉動，我再也不敢猜測，再也沒有任何把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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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嬸，無雙想去街上逛。”
我笑著摸了摸她的頭，“三嬸也想帶你去，可是我們都走了，誰來照顧你娘親呢？”
小朵本是躺在床榻上，聞言掙紮著要坐起來，“冷月，你帶著無雙去吧。你二哥說過，今日會早些回來。”
我為難地看著她，“你身邊一個人都沒有實在讓人放不下心。無雙一個孩子也就罷了，我哪能沒有分寸。”
小朵笑著掖了掖被角，“就是為了你自己才要出去，你性子活潑，整日躲在屋子裏早晚會憋出毛病來。我懷著無雙時，小心是小心，但每天還是要出去走一圈，太靜了反而對胎兒不利。隻是街上嘈雜，切忌往人多的地方去。”說罷又轉向無雙，“照顧著些你三嬸，別光顧著自己看熱鬧。”
無雙嘟著嘴巴，“無雙哪裏是愛看熱鬧的。”
小朵戳了一下她的額頭，“還敢跟娘頂嘴！過去的事要不要我一件一件說給你聽呢？”
無雙果然大驚失色，抬頭看了我一眼便去捂小朵的嘴巴，“不用了！不用了！”
我忍俊不禁，微笑著搖了搖頭，“我回房換件衣服，待會便帶無雙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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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關上房門，從箱子裏翻出最愛的那件黑色鬥篷，上麵甚至還沾著多日前的血跡，無論怎麼洗都洗不幹淨，似乎有心要我記住那一晚。
穿戴一新，我又在想是不是應該易容，淩默的易容術，我多少是學了一些的，除非遇到高手，否則看不出破綻。可是，我並非官府通緝要犯，甚至極少有人知道我的存在，世人隻知昔日上官府“雙豔”多才多藝，傾國傾城，卻並不認識如今落魄的冷月，易容明顯多此一舉。
可是，我習慣性地摸了摸小腹，既然是有孕之身，容不得半點差錯，還是小心些為妙。
我走到梳妝台前，緩緩拉開第二個抽屜，那裏放著大量紋銀，易容的工具，還有淩默留給我的火槍。
抽屜被拉開，銀子還有易容的工具都還在，甚至比我先前擺放的更整齊，隻是，那把火槍，不翼而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