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九章 有辱斯文(1 / 2)

第一百二十九章有辱斯文

劉喜來撲哧一聲忍不住笑了:“這懷表據說和太後老佛爺所用的懷表是一個牌子,裏賈寶‘玉’的懷表也是這個!”

張秀才一聽心裏來氣,自己現在血本無歸,你劉喜來還在我麵前顯擺,遂沒好氣的說道:“你那懷表再值錢,那也是你那教民老婆給你賺的,又不舍得送與我,炫耀半天又有屁用?”

劉喜來本來洋洋得意,一聽張秀才如此奚落,勃然大怒,氣的吹胡子瞪眼,卻說不出話來。

原來劉喜來的老婆馬氏是基督徒,每天教堂跑,整日裏不沾家,街坊們傳言馬氏和教堂的神父有一‘腿’。這劉喜來原本是八旗子弟,家道衰落,全靠妻子馬市開了家印坊維持生計,屬於吃軟飯的貨‘色’。

馬氏乃是一悍‘婦’,劉喜來素來懼內。聞聽馬氏和神父廝‘混’的傳言,一來不信,二來也不敢過問,但心裏麵跟吃蒼蠅一樣難受,今日張秀才如此奚落,自然讓他啞口無言,但他轉念一想,自己好歹也是個退職縣令,革命黨占據縣府才不過三兩天的事情,他這個前朝縣令餘威尚在,街坊鄰居長舌‘婦’‘門’背地裏風言風語,自己不便計較,可張秀才一介書生,竟敢老虎頭上搔癢,當麵羞辱,雖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但這口氣可實在咽不下去。劉喜來索‘性’把心一橫,冷不丁問道:“張兄如果對這懷表有興趣,在下可以相贈,何必如此說話。”

張秀才素知劉喜來為人,疑心有詐,但一口酒下肚,貪‘欲’更熾,隨口大聲道:“劉縣令,你這洋表真要贈與愚兄嗎?不是開玩笑?”

這妓院客人本就魚龍‘混’雜,好事之人不知凡幾,張秀才一起高腔,馬上便有幾個好事之徒圍了上來,有看熱鬧的,有等打架動手好趁‘亂’渾水‘摸’魚的。

張秀才和劉縣令周圍被圍了個嚴嚴實實,猶如眾星捧月一般。

劉喜來自持身份,現如今革命黨人占領縣衙,可公‘門’辦事人員換湯不換‘藥’,又見周圍頗有幾個是自己以前的下屬,自己雖然是退職縣令,但餘威尚在,遂冷笑道:“張兄且慢,這塊懷表乃是娘舅費了好大的力氣從洋人那裏套來的,所以贈與老兄不假,隻是卻不能那麼容易。”

張秀才見劉喜來耍起了‘花’槍,哭笑不得。全平州城都知道“去職縣令劉喜來,老婆和洋人睡起來”,你卻偏說這洋表是你哪‘門’子娘舅什麼什麼的,綠帽子戴了也就罷了,跟我打這個太極又有何用?且看劉喜來如何故‘弄’玄虛。

他眼珠一轉,‘激’將法使了出來:“劉縣令言重了,這洋鬼子的東西雖說好,那也是人做出來的,即便鬼斧神工,可也談不上價值連城。你看這樣吧,愚兄我本想傾家‘蕩’產‘混’個‘肥’缺,沒想到遇上革命黨人瞎折騰,五萬兩銀子打了水漂,賢弟這可是實實在在的‘肥’缺,想來您這位縣太爺也不會缺錢‘花’,您開個口吧,隻要我張某人家中拿得出來的物事,全都歸您嘍,哪怕是要我老婆陪你一宿,也沒二話,俺們現在啥也不顧了,隻要您賢弟這塊洋表給我怎麼都成,就圖您這塊洋表能給愚兄轉轉運!將來也好討個前程!那西方的耶穌照顧不了俺這窮秀才,可咱還有太上老君和‘玉’皇大帝哩,正所謂‘道可道非常道’是也,縣太爺,您說是不?”

這一番話說的嚴絲合縫,連帶冷嘲熱諷揶揄挖苦,猶如一盆狗血,一股腦兒全傾倒在劉縣令的臉上。平州民風剽悍,對西洋傳教士沒什麼好感,劉縣令老婆和教堂神父鬼‘混’,平州城‘婦’孺皆知,張秀才這番話說的錯落有致有板有眼,猶如街頭藝人打了一套眼‘花’繚‘亂’的組合拳,頓時贏得滿堂喝彩聲,掌聲雷動。

“張秀才果然是秀才出身,為了一塊洋表,居然扯到《老子》頭上來了!”劉喜來見張秀才咬文嚼字譏諷自己,寓意雙關的羞辱了張秀才一番,此時劉喜來已徹底喝高,眼見對方又公然拿老婆出軌說事,讓自己下不來台,勃然大怒,市井心理發作,聲音更加響亮,猶如潑‘婦’罵街般喊起來:“有雲,道常在屎溺,所謂道可道非常道,張秀才飽讀詩書,乃是斯文中人,不如索‘性’就把劉某拉的屎吃一泡,以換取這塊洋表?何如?”

圍觀眾人可不是文雅之士,其中一夥潑皮無賴聞聽退職劉縣令要讓張秀才吃屎,心情是一個比一個‘激’動,紛紛摩拳擦掌,喝了個滿堂彩。

張秀才現在臉掛不住了。前後左右一群無賴紈絝圍著自己慫恿聲音不絕於耳:“秀才吃屎!”“趕緊吃吧!讓劉縣令給你拉泡熱的吃著熱乎乎的別提多美了”“您就可勁兒的吃吧您那!秀才郎!”

他不由得把求救的目光投向劉喜來,希望這個舊時同窗看在念‘私’塾時的‘交’情給自己圓一下場。但回應他的是充滿嘲‘弄’的目光和緊繃的嘴‘唇’。

張秀才眼見今天不得善終,端起酒杯一飲而盡,雙眼布滿血絲,想起自己寒窗苦讀求取功名不得,投筆經商已經被同學小覷,傾萬貫家財捐了個候補縣令,被革命黨人一鬧騰結果竹籃打水一場空,現在因為一句玩笑話被一群市井之徒取鬧,半生榮辱猶如翻江倒海般在心頭起伏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