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無跡辭別董述,走出屋外,已有一個白蠻的青年男子等在外麵,見到江無跡出來,便迎上前去,用生硬的漢話對他說道:“仙人請隨我來。”說罷,也不等江無跡回話,伸手就把他的行囊拿過來背在背上。江無跡還待客氣兩句,他早已扭頭朝前走了,江無跡無奈地搖頭笑了笑,心道:“這些白蠻部落之人著實樸實得有些過了,連個彎都不會轉。”
山路崎嶇,卻也不十分難走,饒是如此,江無跡卻走得十分吃力,幾次想叫住白蠻青年,禦劍而行,抬頭看見人家在前麵大步流星走得正歡,又咬咬牙忍了。好容易繞過山路,走上大道,兩隻腳已痛得他呲牙咧嘴,他實在忍耐不住,大聲呼喊前麵的白蠻青年。
白蠻青年聽得他的喊聲,這才停下,轉過身來。江無跡見他神色如常,大氣都不喘一口,心中不由得佩服。他倚著路邊的一顆大樹緩緩坐下,脫開鞋子,隻見兩隻腳上已經磨出了四五個血泡,白蠻青年走過來,看見他的腳,臉上不免露出嘲笑之色。江無跡見他穿著草鞋,又看到他的臉色,心中又慚愧又佩服。
白蠻青年放下行囊,蹲下身子,用石頭圍好一個圈,找些幹柴,生著了火,又從懷中摸出一個藍布包,打開布包,從裏麵拿出一根針來。他熟練地把針放在火上烤了烤,從頭上拔下一根頭發,穿過針眼。左手拿針,右手抱起江無跡的腳,將針慢慢地穿過血泡,再把頭發絲打一個結,待裏麵的淤血順著發絲流盡,扯斷頭發。從懷中拿出一個藥瓶,打開蓋子,抹了一點藥膏,塗在血泡之上。江無跡頓時感到痛處一陣清涼,說不出的舒服。心說這山間土方還真是神妙。白蠻青年如法炮製,不一會兒便把他腳上的血泡全都治好了。
江無跡穿好鞋子,站起身來,又要答謝,白蠻青年卻早已收拾好東西,背上行囊,走在前麵去了,江無跡連忙趕上。傷口不痛,腳下也輕快了許多。
一路無話,兩人到得白子國地之外,雖以國而稱,但比起中原的城池來,還是顯得簡陋了許多。來來往往的兩蠻白姓人很多,雖然兩族之間素有仇隙,但百姓之間還是比較友好,相互貿易,互不侵犯,倒也是難得。白蠻青年在城牆邊上停下,放下背上的行囊,對江無跡說道:“這點麼便是白子地國咯,你再往南邊走二十裏就是‘試煉窟’咯,那點麼我倒是不敢去,你家自己小心哈。”江無跡聽了,抱拳說道:“有勞小哥,走了這麼長的山路,不如吃點幹糧再回去吧。”白蠻青年擺手道:“粑粑(餅)麼就不吃咯,你們漢人,怪有恁個多(這麼多)禮性(禮節)。”說罷,扭頭就走。
江無跡楞了好一會,這才回過神來,想想白蠻青年的話,不由好笑。他倚城牆坐下,打開行囊,取出幹糧和水袋,自顧自地吃了起來。
吃飽喝足,他收拾好行囊,尋得一個僻靜之地,念動真言,叫一聲:“疾。”背上長劍出鞘,他踏上劍脊,長劍騰空而起,他辨明方向,直向南方飛去。
禦劍而行,去得極快,須臾之間便到一片山地,這裏山洞如同蟻穴,正如董述所說之貌,他在劍上看得分明,落下地來,長劍還鞘。認定一個入口,往裏麵看了看,盡是漆黑一片,看不到什麼東西。洞窟之中一陣腥風吹來,吸了一口,頭不由一陣暈眩。他退了兩步,從懷中摸出飛劍傳書所用的短劍,真氣流傳,劍身發出一陣淡光,漂在身邊。又想起董述的囑咐,將行囊中藍色藥瓶打開,倒出一粒藥丸,含在口中。運了運氣,鑽入洞中。
短劍發出的光芒十分微弱,他也隻能將周圍的情景看一個大概,這洞窟之中每走幾步,便有一個岔口,也不知道通向何處,他心中不由迷茫,不知道該走哪條路才是。思索半天,也沒有一個好的主意,隻得在來路上做好記號,憑著自己的直覺,一步一步向洞窟的深處摸索前行。
忽然覺得鼻中腥氣大盛,越往前走,氣味越濃,腳下也開始粘粘乎乎,他低頭一看,也不知道是什麼液體,墨綠墨綠地很是惡心。而且腐蝕性極強,鞋的邊緣居然開始冒出絲絲白氣,他心中大驚,退了幾步,找到幹燥之地,趕快在洞壁之上蹭掉鞋低的粘液。這時感覺身後勁風一閃,一股腥臭撲鼻而來,他本能之下,著地一滾,躲了開去。頭撞在洞壁一塊尖石之上,直撞得眼冒金星。
借著短劍的微光,他往腥風的方向看去,黑暗之中隻見到兩點血紅色的光芒,耳中一陣“噝噝”的聲音,他扶著牆站起身來,催動真氣,短劍的光驟然亮了許多。隻見麵前約十五步處,有一條全身虎斑的巨蛇,蛇身長約數丈,蛇頭之上長了一個硬角。那兩點紅色的光芒正是巨蛇的眼睛,巨蛇在黑暗中習慣了,沒料到短劍光芒驟亮,扭頭避開,它“噝噝”地吐著信子,嘴角往下不住滴著墨綠色的粘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