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3 / 3)

馬雲說,你們的成就激勵一代網商。剛才那位二十來歲的小女孩,那才是中國的希望。10年後是你們改變中國的經濟!阿裏巴巴召開了兩屆中國網商大會,也是因為想培養市場,也是因為對未來充滿信心!

我的視像裏忽現閃過一行字:如果沒有馬雲?

報載通過阿裏巴巴走出國門的“中國製造”有100個億。《福布斯》更是連續4年評阿裏巴巴為全球最佳電子商務站點第一名。

幾位網商上台對話《贏在網絡時代》。講到今天這個時代,光參加交易會而不懂得阿裏巴巴,就落伍了。一天不用電子商務,公司就要出大問題。有人用電子商務後,他那公司的員工全得英語六級,說他們是馬雲帶動的真正的螞蟻雄英。

我想起阿裏巴巴的一句口號:全世界網商“鏈”合起來!

北大教授張維迎語出驚人:馬雲做成B2B,他的後邊“死了”多少人。他是變成分子了,他的背後多少分母!馬雲給大家開了一個大賣場!等所有的交易都要一定程度地在網上做了,網商這個概念也就消失了。

歡呼聲中,馬雲說他本來是個老師,公司的員工從他的眼睛裏看到的,是老師的眼光。老師總想學生超過自己。他總想把阿裏巴巴的團隊,培養出四大天王、八大金剛、十八羅漢,那時對中國經濟的影響更大。一個團隊快樂工作的時候,可以有很多的創造。他原先拿幾十元月薪拿慣了。現在公司給他的薪水很多,他覺得很難為情。他從來沒想過要當首富,不管是杭州首富,還是杭州下城區首富,還是下城區翠花社區的首富。他不是為利益驅動的人,他是為價值驅動。另外,他長得醜沒辦法,隻有惡狠狠地努力。另外,他是運氣好。

當然,杭州的魚。

馬雲這天演講的題目是:《中國網商全球競爭力》。

馬雲在這兩天的會上,把自己的激情,自己的靈感給了所有的人,把他功、把他的氣都發給了別人。對於馬雲,電子商務,互聯網,本是天下之公器。但是麵對IT武林論劍的下一浪,我不是不為他擔心的。有人問馬雲你那麼瘦是不是還沒吃飽?馬雲說今年剛吃雅虎大餐,再吃就要噎死。

馬雲瘦削的身軀裏,偏有天下為公的大氣象。他說互聯網的角逐,是全球的角逐。本來對他的團隊,是個考核,是個考驗。無論如何,中國要有一家、兩家進入世界500強的前列,是不是阿裏巴巴那不一定,不過阿裏巴巴是有希望的。

我想了半天要不要把這兩句話寫出來,我怕又有人說他狂。但是,如果中國有更多馬雲這樣的“狂人”,不是就有更多的經濟奇跡?

後來,21日打開百度馬雲的貼吧,看到這麼一行字:“馬雲我可幫助你徹底擊敗EBAY,同樣我也可以擊敗你。”

一個馬雲激活多少心靈!馬雲說,中國最大的能源,是開發13億個腦袋。

如果沒有馬雲?

“歡迎大家參與未來世界的建設!”馬雲熱氣騰騰,熱力四射。昨天他穿蘋果綠,這天他穿淡桔紅,叫我想起腳踏風火輪,手握乾坤圈的哪吒。

一樓、二樓、三樓的網商們歡呼著,踏上風火輪,手握乾坤圈,馳向天下大市場。

如果,沒有馬雲?何必歐洲,何必亞洲,何必美洲

那麼多那麼多金紅的大魚在水中翻飛作秀,難怪這個景點叫:花港觀魚。

一位爸爸問他的幼兒:你看到多少魚嗬?

“一個魚。”幼兒答。

爸爸說:這麼多魚你不會數數嗬?

然而哪一個當爸爸的又能數得過來這裏有多少魚?

“魚過來!”爸爸喊,看來不再打算父子數魚了。

“過來了!”幼兒的奶聲雄壯起來。

“魚過來!”爸爸的聲音叫我想起四川的一種名酒,叫做“雄起酒”。

“過來了!”幼兒的奶聲歡欣燦爛,叫我想起貝多芬的《歡樂頌》。

在“魚過來”、“過來了”的男聲、奶聲二重唱中,我看到一條大魚過來了,到杭州來了。他叫弗雷德。埃克哈德。每天中午12:00,聯合國總部226房間都有一場費雷德主持的新聞發布會,迄今已8年矣。這位聯合國秘書長的發言人2002年隨安南訪問杭州,住在西湖邊上。

就想買兩輛自行車。

和夫人凱瑟琳一起騎著車,做杭州人。

費雷德應該到2006年底退休,凱瑟琳是《聯合國年鑒》主編。

但是,他們想在杭州蹬自行車了。

2005年6月13日,費雷德成為浙大教授,開課“聯合國發言人製度及其運作”和“安南與冷戰後的聯合國”。凱瑟琳教英語口語,分文不取(《環球時報》)6月22日)。

真是“多情無過鳥,到處似留人”(乾隆年間杭州詩僧讓山)。

一個外國人在西湖邊上住幾晚,就恨不變成杭州魚。我想起一位杭州導遊小姐,尖下巴,高束發,像一隻靈秀的小鳥。隻是小鳥不依人,自稱:上知天文地理,下知雞毛蒜皮。她一上遊覽車就毋庸置疑地說:天下花園三十六,最好是杭州。

不管是杭州大魚,還是杭州小鳥,都在告訴我:杭州這個地方,進去容易出來難。

西湖“春則花柳爭妍,夏則荷榴競放,秋則桂子飄香,冬則梅花破玉,瑞雪飛瑤。四時之景不同,而賞心樂事者亦與之無窮矣”(《夢梁錄》)。我4月底來杭州,謝絕了6月去歐洲,又謝絕了秋天去亞洲(東南亞),又想起9月出初稿後,還要細細改來。再謝絕10月去美洲。於我,一個杭州擋住了歐洲、亞洲和美洲。“未能拋得杭州去,一半勾留是此湖。”(白居易詩)

不不,今日世界,是擋不住、隔絕不了的。我在杭州絲綢城。一個小攤位的攤主遞給我一件衣服,說:你們上海人就喜歡這種顏色。我說你怎麼知道我是上海人?攤主大笑,說上海人周末常常來杭州,我一眼就能看出來了。杭州人什麼都見過!杭州已經是地球村了!

邵雍《思山吟》詩雲:“隻恐身閑心未閑,心閑何必住雲山。”心既經定定地放在杭州,又何必歐洲,何必亞洲,何必美洲。

而且要居鬧市,而且何必隱於市。

而且,插空就想入市,就想去西湖邊,看杭人消費西湖。老人舞劍、舞刀、舞扇、舞蹈,小孩學武術。老太的扇子上寫著:功夫扇。老伯的背心上寫著:青春寶。小孩的背心上寫著:少林寺。一個小小孩手持褐色的玩具短劍,再細看,是巧克力冰棍。總是清晨的西湖邊上,功夫大作,我錯把冰棍看成了短劍。

西湖的早晨,屬於退休後和學齡前。

那是我的照相機很喜歡看的美麗,也是老外們的照相機很喜歡看的驚喜。8月19日“杭報”第5版的頭條是:《成批的遊客來家門口別驚訝》。那是指的背街小巷。市井百姓的家門口就要流動起國際風情。我不能不想到一個詞,用得太多了,怕俗。借用一下英文吧:harmonioussociety——和諧社會。

5月30日在“2005年諾貝爾經濟學獎獲得者北京論壇”上,7位諾貝爾經濟學獎獲得者和5位世界知名經濟學家共同探討“人類的和諧與發展”。

但是現代社會太重競爭,過於緊繃,有一種幸福丟失綜合症。在今日世界,和諧是一件易碎品。倫敦2005年的“七七”事件,在爆炸聲中炸碎了申奧的快樂。和諧杭州,實在是這個緊繃世界的一個優雅的轉身。杭州,“四麵荷花三麵柳,一城山色半城湖”(望湖亭對聯),山也和諧,水也和諧。山在城裏,水在山裏,樹在水裏,城在樹裏。

美國景觀設計專家帕西亞。強森感歎:很多人是從中國畫知道中國的。到了杭州,我才體會到,中國畫是怎麼來的了。更妙的是,它竟然是你們生活的一部分。

不過,和諧的背後有“不和諧”——建設杭州的夜以繼日。杭州人的講話裏常常有這樣的詞:一鼓作氣,一炮打響,一氣嗬成。

西湖功夫。

我去花港觀魚,其實是去尋訪一所故居。那裏曾經住著“一代儒宗,千年國粹”的馬一浮,曾經留下馬一浮與李叔同的一段情緣,百年佳話。

杭州一回頭一美景,一抬頭一故居。

王勃《滕王閣序》說:“落霞與孤鶩齊飛,秋水共長天一色。”我想說:詩書與園林薈萃,人文共山水一色。

8月20日《杭州日報》報道,繼北京、海、深圳之後,“杭州成為最吸引人才的‘第四城’,200年全市引進各類人才30042人。

“魚過來”、“雄起酒”的聲音又響起來了。

“過來了!”又是奶聲的“歡樂頌”。

又想起《福布斯》評中國最佳商業城市繼2004年之後,2005年杭州又是排行第一。《福布斯》評語的第一句:這個城市從來不缺少新聞。

杭州市民的安全感全國第一(2001年公布),幸福指數全國最高(2004年公布)。當然還有2001年獲聯合國人居獎,2002年獲國際花園城市獎,2003年中國23個城市投資環境調查報告杭州第一。2005年6月1日,世界銀行內地城市投資環境排行榜,杭州又是第一。世界銀行負責人說:這個天堂正在變成投資者的天堂。2005年9月2日報載2004年民企500強裏,杭州有53家上榜,占全國的10。6%。1929年孫中山稱道的“丹心俠骨”、“民國奇人”張靜江,創辦第一屆西湖博覽會,在緣起中寫道:“西

湖為天下名勝,凡遊覽西湖者,莫不起愛慕之心。”2005年9月22日《杭州日報》報道,杭州入選“歐洲人最喜愛的中國旅遊城市”。

魚過來!

過來了!

11月,我去寧波3天,在杭住一天回京。19日這天興衝衝地又去湖濱路,怎麼消瘦了許多?我是說,我的湖濱路怎麼消瘦了許多?樹葉減肥了,花朵抹了苗條霜了,綠的少了,紅的小了。我本來以為,湖濱路上,永遠湧動著春花,永遠堆滿了盛夏。花們柔嫩豐滿,葉們膀大腰圓。就是那空中,也是枝繁葉大。湖濱路的天空,是住滿樹的。

但是,畢竟已是秋天,熱漲冷縮自然應變。湖邊樹蔭下,幾行長長的白色休閑椅把亮色拓展,遊人與市民坐個滿滿,觀看那每小時準點的音樂噴泉。

這天《杭州日報》的一條條新聞,很像湖濱路激揚而起的一道道音樂噴泉。一道是,杭州“預投11億打造南宋皇城遺址公園”,一道是“杭州企業巨頭,提著數億錢包,趕赴央視爭頭標”。杭州的民生藥業競得“2006年我最喜愛的春節晚會節目評選活動”獨家冠名權;杭州的阿裏巴巴已經拿下新聞聯播後標段的兩個時間單元,杭州的娃哈哈去年問鼎內資標王,今年在央視黃金資源廣告招標會上又成為關注焦點。

又一條新聞,題目是《沒見哪座城市如此重視書法》,講外界稱讚市委市政府把書法列入杭州西湖博覽會的正式項目,作為城市文化的品牌來做。又又一條新聞,講杭州公務員香港取經,建議2006年開工的杭城地鐵,借鑒香港地鐵經驗,然後是詳實的一、二、三、四、甲、乙、丙、丁。

杭州沒有深秋,杭州秋天也不瘦。

12月26日看到《文彙報》一個整版的報道,關於杭千高速公路。東起杭州西湖區,與杭州繞城高速公路相接,經富陽、桐廬、建德,至淳安千島湖,同時至龍遊與杭金衢高速公路相接,總長191公裏,總投資121億元,設計行車速度120公裏/小時,是杭州交通建設史上最大的工程項目。工程分二期實施,一期至建德,全長108公裏,已按計劃於今年年底建成通車。光是杭州至桐廬段,有控製性工程特大橋3座、互通10座、連拱隧道2座。

杭千高速,貫通杭州全市高速,構起縣縣通高速的1。5小時交通圈,是連接“三江兩湖”,串起錢塘江、富春江、新安江、千島湖和西湖的一條黃金旅遊線路。西進,徹底打開浙西大門;西進,直至江西內陸。二期工程於2006年底完成。

一個來月後,2006年1月17日,《今日早報》等報紙公布《2005年中國城市及生活幸福指數調查報告》,前三名是杭州、成都、上海,杭城再度名列第一,有報稱“幸福冠軍”。

杭州沒有寒冬,杭州冬天熱烘烘。

寫在後麵之一

細雨還在蒙蒙。西湖邊上的樹們,好像喝足了營養液一下串得很高的大小夥。馬尾鬆、梧桐樹、白玉蘭、香樟樹,全都小超人似地擁到我跟前,喜滋滋地可又羞怯怯地。當然,一下子長得比我高這麼多,還有點不好意思呢。

雨中的荷葉,一葉葉撒落在湖麵上。每一葉都托著大大小小的鑽石——雨點落在荷葉上,不知怎的都變成紐扣大甚至錢幣大的雨珠,而且閃閃發亮,像多少克拉的鑽石。雨水落到天堂杭州,就變成鑽石。

看著這一湖鑽石,我想每一張荷葉,都是由一位花仙子用纖手托起。再過一會兒,也許就那麼一會兒,仙子們就會從湖水裏冉冉升起,跳起荷花舞。

湖邊的花們,白花上的雨珠,是白的;紅花上的雨珠,是紅的;紅綠相間的小葉上的雨珠,是紅綠相間的。好似白衣姑娘戴白珍珠,紅衣姑娘戴紅項鏈,紅綠相間的姑娘戴紅綠相間的飾物。花仙子們與生俱來地就會搭配服飾。

有一種嫩黃透明的非常小的細葉,滴著小雨點,好像小寶貝滴著冰糖樣透明的口水,咿咿呀呀地想引起我的注意。

還有各色花兒,躲在大樹下。大樹慷慨地伸展開繁枝茂葉,為這些小弟弟小妹妹擋雨。雨,透過枝葉間的縫隙,變得更細更小地蹦到這些花兒裏嬉鬧。花們被小雨點撓了癢癢似的嘻嘻嘻嘻地俏笑。

同樣快活的,是湖裏那翠綠的倒影。翠綠的樹映在因為下雨而變得暗綠的湖中,便有了翠綠暗綠結伴的流動。

翠綠的柳樹,在細雨的衝淋中,那長長的垂柳好似長長的濕發。圍著西湖的柳樹們,那是成排的浴女,她們知道濕淋滴綠的濃發使她們越發婀娜嫵媚。她們看著我被雨打得皺皺癟癟的T恤,一定在我的狼狽麵前,更覺得自己有多麼美。

西湖邊上的樹們,被天堂的雨水衝淋以後,真是一幅壯闊而綺麗的出浴圖。

樹們是圍著西湖飄拂的美發。湖,因為樹,這樣地令人動容;樹,因為湖,這樣地情意濃濃。

雨中的湖麵,好似一幅抖動的厚重的綢緞。雨中的天空,好似掛起層層薄質的絲幔。近處的樹,洗浴後,深綠的更深,嫩綠的更嫩。遠處嘛,那山那樹,一切都被層層絲幔擋住。於是更撩撥著我,總覺得那絲幔後邊,更有鶴舞仙姑?

幾葉扁舟,在綢緞般的湖麵上織就。船主搖起木槳,滑向——滑向哪裏呢?當然,那絲幔後邊,必定是天堂了。

明人《西子湖拾翠餘談》曰:“西湖之勝,晴湖不如雨湖,雨湖不如月湖,月湖不如雪湖。”

我最愛雨湖。

最愛雨傘下的西湖。

寫這些文字,是5月23日。回到我住的武林廣場這邊,看到一塊醒目的牌:離首屆世界休閑博覽會開幕,還有353天。然後看到今天的《杭州日報》:離首屆中國國際動漫節開幕,還有9天。

西湖出浴後,又要穿起一件件盛裝,又要出落得更加靚麗、更加國際。

寫在後麵之二

在西湖為什麼不要回頭看

我把卡從數碼相機裏取出,插進數碼伴侶,連上電腦的USB接口。電腦嘩嘩地讀卡了,我的大腦嗶嗶地冒出一行行問題。

我為什麼靠天吃飯?

我是怎樣變成農民的?

在西湖為什麼不要回頭看?

在西湖為什麼容易迷路?

為什麼我變得不能按計劃做事?

為什麼要繞開湖濱路走?

為什麼我老是期盼一輛紅色轎車?

好像,還有一些為什麼。

這次來杭州,本來很明確:寫一本書,捎帶拍一些跟著文學走的照片。同樣的事情,2004年在寧波已經做過。

但是,問題很快就冒出來了。那船,那湖,那塔,那樹,那亭,那路,每天的陽光是不一樣的表情,每天的遊客是不一樣的投影,風裏雨裏、陰天晴天更是別樣風景。細風斜雨打在垂柳上,直直的柳條被密密的雨線分割成一截截,然而絕不散亂,深知生命相關,息息相連。午後驕陽下,一個少女趴在荷花邊的茶桌上,睡著了,似一隻慵懶的貓。同樣的驕陽下,楊公堤的天空,上了湛藍水彩那麼清麗,那一道道木橋和一幢幢房子的木邊,也清晰得好像是我用尺子用筆一道道劃出來的。

夕陽流霞,湖畔居三樓茶室的右邊玻璃窗,把俊朗的雷峰塔投射到左邊玻璃窗上,而那兒,佇立著保俶塔的倩影,靜候著那時空交叉的愛情。西湖的二塔每每在夕陽裏,在湖畔居的窗上,幽會。

我本來是晚睡晚起的。但是在杭州,多晚睡,也常常有一個聲音在催我快起:今晨有沒有太陽?我6點多鍾一起床就走到窗前,看看這天能不能一早去照幾張景?完全不影響上午的采訪。我從來沒有這樣關心過太陽,我變得像農民一樣靠天吃飯!

我拎著相機沿著西湖邊走邊拍,偶一回頭,呀,又是好景!我又開始往回走,往回拍。於是便如迷路一般,走不到預設的目標,開始我總想這天要拍湖邊哪一段路。但是從來沒能按計劃進行。因為,我回頭了。

明代狂客鍾禧有詩曰:“萬頃西湖水貼天,芙蓉楊柳亂秋煙。湖邊為問山多少,每個峰頭住一年。”

而我想說:湖邊為問樹多少,每棵樹下待半天。

在西湖攝影不要回頭看。

否則就走不動了。

叫我走不動的,還有幾個我最喜歡的景點。我每每故意繞道,免得又跳下車來,用我的兩隻旅遊鞋,輕撫那熟悉的,親愛的路麵。

我在杭,是“五一”前夕到“十一”前夕,對於杭城的夏熱,經曆全過程,感受百分百。令我足資吹牛的是,三十八九度,又是正中午,手握照相機,漫步湖濱路。人人說酷暑,本人不在乎。這個鏡頭好,美哉西子湖。

古時杭人盛夏遊湖,“石橋九曲,紅荷萬花,清氣撲人,渾忘酷暑”(《西湖四時遊興》)。關於“渾忘酷暑”,我的照相機很可以作一次新聞發布:如何熱拍三伏。

在杭5個月,回過一次北京。北京人覺得我怎麼變了——說話時不看人老看著樹。實在是,我在杭州,我的眼睛就愛與樹親密接觸,我的相機就愛與樹從不同角度對話。不過有一天,我突然發現我照的相片像個綠世界。也得萬紫千紅吧?於是常常蹲在街上,等,等候一輛紅色轎車的出現,好讓我那綠天綠地裏馳出一派紅。

杭州街頭常常蹲著一個拿相機的人,這件事,隻有我一個人知道。那些騎輕便機動車的人哪裏知道街上貓著一個低智商、高興致的杭州愛好者。輕便車既沒有自行車的鈴響,又沒有摩托車的體積,一不留神就打擦邊球似的從我身邊呼呼飛出幾輛。

愛,可以使人變得很傻,比如喜歡貓在輕便車呼呼的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