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到了雪嶺的生辰。雪嶺是整個楊家重孫字輩唯一的女孩兒，加上老太太又喜歡得緊，所以她的生辰自然是要大肆操辦的。不僅早就準備了筵席，請了戲班子，就連各房裏都備下了禮物。
按照規矩，雪嶺一大早就四處請安來了。雲袖在楊家算是客居，輩分也小，所以自然最後一個才到雪嶺這一處。等雪嶺到了，雲袖掃了一眼就看見跟在雪嶺後頭的小丫頭們手裏都捧滿了各色的盒子禮品。
雪嶺臉上淡淡的，看不出喜怒，但是雲袖覺得這孩子似乎有點不開心。
雪嶺按照規矩給雲袖磕了頭，雲袖取出早就做好的衣裳，又讓崔嬤嬤拿出了禮來，笑著對雪嶺道：“來，試試衣裳合適不合適，萬一不合適我給你改改。”
雪嶺目光落在衣服上，目光微微一震，神色卻是一黯：“多謝姑姑。”
雲袖看她那樣，心疼的不行，猜了一會才猜出雪嶺為什麼不僅不高興反而情緒更加低落，忙笑道：“你要是喜歡，以後你的衣服我都幫你做。”
雪嶺看了雲袖一眼，勉強笑了笑：“姑姑客氣了，雪嶺不敢勞煩姑姑。況且衣服有丫頭們做，不缺的。”
雲袖搖搖頭：“丫頭們做的哪裏有我做的那麼好？況且丫頭們翻來覆去就那麼幾個花樣，平時穿尚可，正式場合穿就顯得有些平庸了。”
雪嶺一楞，觸電般看著雪嶺，漸漸的渾身都顫抖起來。一張小臉都白了。
雲袖陡然想起——以前她也對雪嶺說過這樣的話，怪不得雪嶺會有如此的反應。是她讓雪嶺想起了以前吧？是啊，在雪嶺的認知裏她已經死了，再也見不到了。此時此刻想起以前哪裏有不傷心的道理？
為了轉移雪嶺的注意力，雲袖忙拉著雪嶺的手往裏頭走去：“今兒是你的生辰，你大清早就四處請安一定還沒吃東西，我給你做了一碗壽麵。放心吧，我知道你喜歡吃火腿，裏麵加了許多。”
雪嶺的手陡然攥緊了，頭也低了下去。雲袖一陣心疼，忙將雪嶺攬進懷裏：“好孩子，過生日的時候怎麼能掉眼淚？都是我不好，惹你傷心了。”
雪嶺忙伸手擦了眼淚，規規矩矩的道謝：“多謝姑姑。”
等到雪嶺止住了淚意，雲袖看著雪嶺吃了壽麵這才放雪嶺回去了。隻是一想起雪嶺那副低頭落淚的樣子，她就覺得心裏空落落的。剛才她險些就想開口告訴雪嶺其實她回來了，但是話到嘴邊還是遲疑了——會相信麼？雪嶺會相信麼？
等到雲袖收拾了情緒往老太太處去了之後才發現人幾乎都到齊了，當下臉上一紅忙告罪道：“我來遲了。”
老太太看上去很是高興，拉著雲袖在她下手坐了，這才笑眯眯的說道：“我聽雪丫頭說了，多謝你對她費心了。自從她娘去了之後，我這個老婆子記性也不好，更沒有精神給她操辦這些。多虧了你來了，隻是勞累了你。”
雲袖看了一眼窩在老太太身邊的雪嶺，見她此時已經看不出哭過的痕跡，臉上更是高高興興的，便靦腆的笑起來：“老太太這是什麼話？反正我閑著也是閑著，搗鼓些這個打發時間罷了，可不敢說什麼勞累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