腹部被熊熊烈焰般的長矛刺穿,黑發白袍的年輕人先是臉上露出了輕微的錯愕。
但是這種錯愕在不足眨眼的瞬間後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卻反而是……驚喜?
羅迪的耳邊還回蕩著露露緹雅發出的、那陣隻有他才能聽到的狂放笑聲,同時他也清楚地看到了年輕人的側臉,以及他麵頰上的喜悅微笑。這種微笑是那麼純粹,純粹到不含任何憤怒與譏諷之類的雜質,甚至令那把比鮮血還要紅豔的長槍都變得不再像偷襲的猙獰凶器,而更像是懷有愛慕之意的少女偷偷遞上的香帕般溫柔。
然後,就在羅迪逐漸被疑惑籠罩的時候,黑發青年動了起來。他十分果斷地收起了戒指,隨之消失的光壁令灰黑色巨龍的龐大身軀轟然倒地——這頭原本釋放著龐大威勢、身板甚至略大於山峰的巨龍,在那柄長槍破膛而出後就失去了所有生機和動靜,因此它此時看上去更像是鮮活的屍體,而非不久前那頭耀武揚威的凶猛巨獸。
沒有去理會那具在麵前發出轟然碰撞的巨大軀殼,在收起了戒指中放出的璀璨光壁後,名為多拉貢的年輕人便不躲不避地用潔白修長的右手握住了熊熊燃燒的長槍。跳動的金色火焰瞬間將多拉貢的整個手掌吞沒殆盡,但他的臉上仍然掛著和煦的微笑,將那把長槍一點、一點地慢慢拔了出來。
退後。
一步……
兩步……
多拉貢站直了身體,他的嘴角似乎溢出了細微的血絲,但是從他毫無破損的長袍上,看不出絲毫被貫穿過的痕跡。
“你,是我的仇人嗎?”
多拉貢抿了抿嘴角不顯眼的血跡,對巨龍體內的隱匿著的存在開口說道。
“嗡!”
回答他的是長槍的戳刺——地麵上的烈焰長槍驟然升起,然後帶著並不算快的速度朝著多拉貢的腹部刺去。多拉貢默然不語,但他麵前的空間瞬間發生了劇烈的扭曲和轉折,並無實質的烈焰在接觸到那片紊亂的空間時,被分割破碎成了無數細小的碎片,碎片之間互相碰撞破碎,但卻無一能夠穿過不足半米的距離。
然而,這隻是長槍上的火焰罷了。
至於長槍的本身,則仿佛徹底無視了空間的褶皺,去勢不減地輕飄飄越過了暗紅色的空氣,並且……再次刺入了多拉貢的腹部。肌肉被刺穿時發出的撕裂般悶響讓多拉貢渾身一震,但他並沒有後退或者發出慘叫,而是皺著眉頭凝視腹部的長槍,似乎正進行著認真的思索。
羅迪仍在遠處早山腰上已塌陷的碎石廢墟中默默觀察,他總覺得這場偷襲的發展詭異到了極點:從剛開始的會心微笑到現在的濃濃學術探究氛圍,多拉貢和露露緹雅的表現都和他們正扮演的角色有著濃濃的違和感。它們中一個在偷襲被發現後遲遲不露真身,在羅迪的腦海中也隻發出了那陣狂笑和宣言就沒了下文;而另一個則根本不像是自己在被偷襲般,被兩次刺穿的腹部和嘴角溢出的更多血液根本沒擺放在心上……
總而言之,無論羅迪怎麼看,這個場景都不像是兩個敵對者碰到一起後應該有的表現。
……
“你是……怎麼做到的?”
低頭觀察了那柄透體而入的長槍許久,被戳穿身體但仍舊白衣飄飄不失風采的多拉貢疑惑地開口問道,那陣伴隨著拉洛拉茲共鳴發出的輕靈話語仍然談吐穩健,果然沒有半分受到了嚴重創傷的意思。
回答多拉貢的是長槍的扭動,隨之怦然而起的金色烈焰吞沒了他的上半部分身軀,而後長槍倏然向前衝去,深深插入了數十米外的堅固山體,連帶著多拉貢的身軀一並重重砸向了山石上。但就在多拉貢的身體與深紅色的釉質山石即將接觸的時候,空氣扭曲的波動再次在他的周圍產生,連帶著那柄已經深深沒入石塊的長槍消失在了原地,隻留下了石壁上空空如也的光滑孔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