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停下來,她便心神不一地掙開了他緊扣的右手,掉頭就走。
“你去哪裏?”身後蘭陵王追問道:“我傷了莫汗單於,他勢必已調了重兵親自追殺我,你莫要離開我身邊。”
什麼屁話,那莫汗單於要追殺他,關她鳥事,她留在他身邊,難不成還陪他一起死翹翹?再來,兩人的關係還不至於生死不棄,頂多也隻能算大難臨頭各自飛,於是,白清清繼續走人。
身後,蘭陵王咳嗽了聲,也不知是否是被氣著了,再道來話時,聲音暗啞:“你回來,莫要再走。”
白清清繼續走了幾步,想聽聽蘭陵王還會不會叫她莫走,她聽見他歎了口氣,輕聲喚了她的名字:“白清清…”
原來,果然,知道是她。
白清清轉過身去,荒涼的黑夜,繚繞的冷風,俊挺的身姿,滾動的袍袖,蘭陵王看著她,一雙黑玉似的眸子裏,若淺若深的微瀾,歎息般悄無聲息地流淌。
“你受傷了。”站著不動,白清清淡淡的道去話。
被擦拭血色的唇,微微的勾勒出一道的弧度,蘭陵王點點頭,忽然,笑了笑,笑得輕輕淺淺,好看的眉梢,深澈的眼底,盡是不可觸摸的溫柔。
“白清清,到我身邊來。”
白清清,到我身邊來。
夜色忽然變得道不盡的勾魂攝魄。
“讓我看看,傷哪裏了。”平靜的回到蘭陵王的身邊,白清清拂袖取針,欲要給他施針療治。
蘭陵王瞥一眼她貼於指腹上,晃眼的銀針,竟露出一絲前所未有,恍若羞澀的神色,默默地搖搖頭,就地盤坐,自行調息。
忍住要把他撲倒,強行解開他衣袍查看傷勢的想法,白清清平靜地往他身旁坐下,坐了一會,她略覺寒冷向他靠了靠。
蘭陵王正在運功調息,一股氣流溫熱的在他四周盤旋,見他一時半會也不可能調息完畢,白清清把凍的利害的雙手鑽進他寬大的袖子裏,隻覺得極暖和,正想把雙腳也塞進他的衣袍裏,卻聽他忽然道了句:“把靴子脫了再塞進來。”
嫌棄她腳下的靴子?白清清低頭看,那是她易容穿扮時偷來的匈奴靴,因為太大號,她還在裏麵塞了很許多草。
蘭陵王睜開眼睛,見她盯著腳下的靴子發呆,他止了息,伸手輕握住她的腳腕,脫掉了她的靴子,褪去她的雪襪,露出她纖巧姣美白玉般冰涼的足。
白清清一怔,正想把腳踝抽回,
蘭陵王卻是輕揉著她的足,送到唇邊,輕柔地吻了下。
白清清眸光微顫,閃過一絲困惑。
她忽然想起與他在山穀的日子。
那夜,卻是她與他在山穀的最後一夜,他體內的紅豔十裏已清除,發出去的暗號收到了回應,她心知他就要走了,她便躺在草榻上裝睡,他也不知是不是故意的,蹲在她身邊一直瞧著她,瞧著她頭皮都發麻了,不得以睜開眼睛來和他道別:“你走吧,我明早也要走的。”
見他還是蹲著不動,黑黑的眼睛深深的瞧著她,她心裏酸酸的,伸出一隻腳輕輕地蹭了蹭他:“你快走,我要睡。”
他卻抓住她的腳腕,低頭咬了口,在她羞赧的瞪視下,笑道:“你娘親有沒有和你說,若是姑娘家的身子讓哪位男子看了,咬了,今生就得嫁給他!”
他要她嫁給他,她縮回腳,偷偷瞟了眼腳踝的牙齒印,臉頰紅了紅,良久,從懷裏取出她的玉印遞給他,對他說:“我娘親說的是,我願嫁給誰就嫁給誰。”
他拿走了她的玉印,在她紅透的頰邊落下一吻,她呆了呆,驀地尖叫:“你的嘴碰過我的腳丫子,就不要親我啦——”
他怔了怔,淡淡地勾起嘴角笑,淺淺的笑,輕輕的笑,最後狂笑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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