篝火前,插著一隻雞,白清清看向已被一群將士拉到堆裏鬧騰著的斛律光,斛律光一個斜眼正好瞟見她與蘭陵王,隨手便扔了壇酒過來,身旁的蘭陵王一手接住,仰頭就喝了幾口,爾後,蘭陵王發現白清清正在看著他,便把酒遞給了她。
白清清接過來喝了幾口遞回給蘭陵王,撕下一隻雞腿遞予蘭陵王,瞧著他一口酒一口肉,白清清安靜的坐在他的身邊,火光下,一張容顏絕色的臉頰暈出一抹粉紅。
不遠處一群將士們拉開嗓門嘶喊起一串串悠長的歌謠,不一會,斛律光大步跨了過來,手裏多了把琵琶。“
郡王,給死去的將士們彈奏一首安魂曲吧!”話道來,把琵琶扔了過去。
蘭陵王一手接住那把血跡斑斑的琵琶,墨沉的黑瞳在火光下深邃的閃了閃,刀刻般修長有力的手指,沉沉的彈碰琴弦,低鳴的曲調緩慢地奏出,冷澀幽咽,清淒凝絕,爾後,戛然而止,再奏來,琵琶聲粗重急驟,錚錚飽滿,激烈雄壯。
白清清聽的有些癡,蒼穹的夜空,篝火熊熊燃燒下,將士們,紅了眼睛。
過後的幾天,兵營在做最後的整頓,班師回城。
天氣驟冷,前所未有的寒冷,白清清躺在馬車內白絨絨溫暖柔軟的毛毯中輕眠,蘭陵王掀開簾子坐進來時,白清清便醒了,見他一身寒氣,她坐身起,伸手為他解去結了冰的披風,便要去拉他手來搓,剛觸及指尖的冰冷,他已抽回了手。
“別動,別把你冷著。”蘭陵王的臉色也是冷冷的,他這貌美的麵相,若再顯出柔和的一麵,行兵打戰實難服眾,故他十七歲執掌兵權自後來,就有了貌美冷麵與鬼麵冷王這麼一說。
白清清低頭從肚子裏取出自製的暖藥包塞進蘭陵王的手裏,方把自己的雙手覆上,垂目笑道:“這便都暖和了罷。”
可一到了夜裏,馬廂外大雪紛飛,馬廂內有毛毯,仍是寒冷之極,白清清難以忍受,那似乎從四麵八方鑽進身體刺骨般的寒冷讓她輾轉反側,抖個不停,無法入睡。
“是不是很冷?到我懷裏來睡。”閉目盤坐而息的蘭陵王忽然說道。
白清清冷的利害,也顧不得其他,低頭便鑽進蘭陵王的懷裏,隻覺一股溫暖之氣籠罩在她身上,瞬間又暖和又舒服。
蘭陵王將白清清抱緊,見她睜著眼睛不願睡去,便笑道:“怎麼還不睡,可是要我吻你。”
白清清臉上一紅,瞪了瞪蘭陵王,緩緩地閉上眼睛,慢慢睡了去。
雪下的一夜比一夜大,白清清連續幾夜都被蘭陵王抱著,這夜,白清清睡在蘭陵王懷裏,她已睡著,忽然又醒來,便是看見蘭陵王掀開了簾子,外頭,雪竟是停了,他看著外麵的神色十分寂靜。
這幾日來,兵馬不斷趕路,已不知不覺進入北齊洛陽邊境,明日翻過前麵的山頭,便能看見洛陽城。
隻是這一路過來,蘭陵王一直未能收到來至洛陽的任何一封書信,不管是他派兵前往還是捎去的戰報都有去無回,明明已處在冰水兩重天的皇宮,他竟因文王高演的一手遮天,硬是無從得知半分。
如今越靠近洛陽城,蘭陵王的麵容越發沉重,白清清能感受到,隻是,蘭陵王至始至終都未曾向她質問半句,他若不問,她不便說,即便難受萬分,百般無奈,她和他一樣,都不願打破這最後的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