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1 / 3)

十月下旬,天氣清涼,甚至還有點寒冷。又是一個晴朗的清晨,太陽還沒有露出海平麵。銥穀農莊南峰,林木蔥翠,山頂幾棟灰白色小樓在晨光映照下更加耀眼。向陽側,一條柏油馬路繞過樓房建築,蜿蜒西去。

馬路邊上,一位身著紅色風衣的女子豎起衣領,筆直地站立在風中。她的頭發梳成一個芭蕾發髻,紮在腦後,用一枝黑亮的長簪子別住。她的右肩膀上掛著一個長方型的小箱子,右手抓住肩帶的末端。箱子外麵是一層棕色的皮革,正麵一個白色的大圓圈裏畫著一個紅色的十字,顯然是醫生用的便攜箱。

一輛黑色的麵包車爬上山坡,在紅衣女子麵前停下,推拉門嘩的一聲,一名身著黑色西裝的年輕男子從車上跳下來。“玄葉,早。我來幫你拿。”說完,伸手搶過她的小提箱,還做了一個很有紳士派頭的動作,請她上車。

“李小猛,早。玄翠,早。”玄葉笑容滿麵。玄翠衝她揮揮手,啊啊啊地叫了幾聲,掛上檔,掉頭下山。李小猛今天沒有坐副駕駛位,司機玄翠是個啞巴,還很凶,跟她聊不來。

“玄葉,你住這裏嗎?這是什麼地方?”李小猛指著窗外幾棟樓,問道。他是第一次上南峰。

“這裏是我們的宿舍樓,你不知道嗎?”玄葉落座,動手脫下風衣。李小猛趕緊幫她接住,還認真地疊起來,放到後麵一排座位上。

“不知道,又沒有人告訴我。是單身宿舍嗎?”其實,他更想問,玄葉,你有男朋友嗎?

“不是,住在這裏的也有夫妻。”玄葉還沒有修煉到地婕那種高冷範兒,跟她打聽,還能問出一些有用的信息。看吧,我李小猛是單身,就不讓我住這裏,不相信整個集團裏隻有我一個是單身男。入職幾天後,李小猛才發現,把他安排在賓館裏住,不是對他另眼相待,而是在歧視他,因為他還不是正式員工。這樣的事情比比皆是,多得數不過來。

“那玄梅、地婕是不是都住在這裏呢?”專門打聽玄梅的住處,似乎不太好,那就把地婕捎帶上吧。

“地婕住在這裏,玄梅住在北峰。”

這真是個好消息,但不能喜形於色。“哦,宿舍還挺多。”

玄葉笑了笑,沒有應答。李小猛覺得,這個話題不能繼續下去,聊點別的吧。“玄葉,這車門上寫著‘細雨’兩個字,是什麼意思啊?”這兩個字寫得很小,但他還是注意到了。

“就是這個車的名字。”

“為什麼叫細雨,有什麼說法嗎?”他心想,這輛車叫“黑馬”也許更貼切一點兒。

“我們的副會長天語取的名字。宋代大才女李清照寫了這樣一句:‘梧桐更兼細雨,到黃昏、點點滴滴。這次第,怎一個愁字了得。’”玄葉答道。

“真能瞎掰!”李小猛很詫異。從一首詩詞裏挑出不倫不類的詞,給一輛車命名,這麼有創意的事情,玄葉咋就一點不吃驚呢?

玄葉嗤笑一聲。“可不是嘛。天語處處都要跟李清照比。互助會裏,隻要是她管轄範圍內的東西,都由她來取名。你猜怎麼著?她就從李清照的詩詞裏挑名字。特別不特別?”

“那真是夠特別的。細雨麵包車。”李小猛聽說過會長和兩位副會長的名字分別是天麗、天辰和天語,但從未見過她們。心想,這位天語副會長還挺淘氣、挺任性的。有意思。

“除了名字,我一直感覺到這車好像很特別。特別在什麼地方,我又說不上來。”李小猛自言自語道。

玄葉答道:“你的感覺沒錯。這輛車安裝的是防彈玻璃——”

玄翠扭過頭來,嘴裏發出咿咿呀呀的聲音,像是在吼叫。不知道她在說什麼,能看得出來,她不高興。玄葉馬上閉嘴不言,不再提這輛車的片言隻語。李小猛明白了:還是拿他當外人。不說就不說,等我轉正之後,全都知道了。總有一天,我還要親自飆一次車。他扭過頭往車窗外看去,讓他驚訝的是,車開回港區中心大道,而不是往北峰辦公樓方向行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