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梁健一身冷汗地從一個亂夢中醒來。夢有些雜亂,七零八落,隻記得夢裏有很多人,但卻又記不清到底是哪些人,模模糊糊,似乎是朱庸良,李菊,車小霞等人,具體發生了什麼卻全不記得了,隻是留了滿心的不安和微微的煩躁。
想起下午還有後備幹部推薦會,他索性一骨碌起了床,洗漱,去樓下吃了碗餛飩,也不等周強強來接,直接打了車往單位趕。看著行道樹匆匆往後退去,梁健忽然想起昨晚與朱庸良的爭執,他知道,這事肯定讓朱庸良很不爽,很抓狂。不過,為了科室同誌的利益積極向領導爭取,他覺得還是值得的。
剛到五樓,梁健隱隱就覺得有些不對勁。看看時間尚早,才七點四十,一般情況下,八點過後才陸續有人來。
看著從幹部科門縫裏隱隱漏出的燈光,梁健有些納悶:難道昨晚離開的時候忘了關燈?不可能啊,昨天明明看到他們關燈的啊!難道有人早早地來了?梁健滿腹狐疑地推了一下幹部科的門,門竟然開了。薑岩和車小菊靠在桌上,似乎睡著了!
梁健愣了:這是怎麼回事?他們來的這麼早?不對啊,早早地來了,為什麼又在這裏睡覺呢?難道他們昨晚壓根沒有回家?夜宵之後,又趕會了這裏?梁健覺得後一種可能性比較大。
也許目光也是有溫度的。薑岩忽然從桌上抬起頭來,瞧見門口的梁健,他便推了推依然埋頭睡覺的車小霞。車小霞迷迷糊糊地抬起頭來。
梁健問:“你們昨晚上沒回家?”
薑岩見問,有些支支吾吾,說:“沒……昨晚上,夜宵之後我們就到這裏來了。”
梁健有些納悶:“有人通知你們來的?”
薑岩趕緊否認:“沒有……我隻是有些不放心,所以就過來了。小車也說,反正回去晚了睡不著也就一起來了。”
梁健隨口說道:“你這是職業病,以後有時間還是多陪陪家裏人!”話一出口,他有些後悔。
薑岩的家裏人,就是陸媛。薑岩聽著就有些刺耳。雖然那一次在凱旋賓館,他沒有抓著真憑實據,但總是覺得梁健和陸媛還有說不清道不明的關係。就說:“我隻是不想工作上出什麼紕漏,有時候還是謹慎些好。”
梁健心想,薑岩在組織部工作久了,思維上都帶著組織部的強迫症,這方麵沒有再深入溝通的必要,就說:“等你們科室其他人員來了,工作上再檢查一遍,我們就等著下午那場戰役了!”
薑岩和車小霞對看一眼,車小霞對薑岩怪異的一笑。這一笑,讓薑岩十分不舒服,就如看到一隻刺蝟忽然笑了。
一晃就是下午,距離正科級領導幹部後備人選推薦會議還有幾分鍾,梁健帶領幹部科的人和從其他科室借調的幹部,來到了區委區政府後麵的會議中心等候。
梁健準備了兩份會議說明材料,一份拿在手中,要交給萬康,另一份放在最後一排的空桌上。這次,因為發推薦票的需要,辦公室科員方羽也被請來幫忙。方羽見梁健在最後一排空桌上放了一份資料,怕被人拿走,就將資料拿在手中,以備梁健萬一需要時使用。
梁健已經事先看過會場。巨大的“長湖區正科級領導幹部後備人選推薦大會”的橫幅懸掛在主席台上方,字體是有些顯長的黑體字,還算入得了眼。主席台上放著萬康、朱庸良兩個人的桌簽。
這次會議桌簽的擺放很有些特別。朱庸良是主持人,萬康負責作推薦說明,這都沒有錯。但區委常委會的其他人員也參加這次會議,特別是區委書記胡小英的桌簽並沒有在主席台上,而是放在第一排的中央,四套班子的其他成員的桌簽,就以她為中心兩邊分散排放。
梁健暗想,一般情況下,區委書記是全區最高領導,有她參加的會議,她的位置都是在主席台最中央。這次她卻坐在主席台下。這真是奇怪。梁健猜測,難道胡小英這麼做,是想表達一種態度,那就是說,選人用人還是由分管組織工作的副書記和組織部長來操作,以顯示用人的公開公正,並非一把手說了算!這裏麵肯定有含義。
那些鄉鎮、街道和部門的黨政一把手,陸續進入會場。會場漸漸熱鬧起來,一些老煙槍報了到後,就開始到會場外麵抽煙,把煙灰彈入黑色鐵質垃圾桶上方的煙灰槽裏。
四套班子成員陸續入場。萬康和朱庸良都來的較早,見人還沒有到齊,便在第一排的過道裏站著,與街道、鄉鎮的領導人聊天,臉上的表情卻始終很嚴肅,看得出來,對今天的推薦工作蠻重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