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德州聽這個傻愣愣的侄子竟然赤果果地威脅自己,氣得毛發直豎。但,氣歸氣,他還真是不放心這個扶不起的侄子,生怕他萬一說出點什麼來,就道:“你先撐住,我馬上打電話!”潘德州立馬撥了區公安分局副局長許善偵的電話,把事情說了。許善偵說:“這件事很難辦了!我是分管刑偵的,交警不歸我管。潘主任,你也知道我們局裏情況複雜。而且,這情況,你侄子惹惱了交警,而且還是犯了眾怒。十多輛車都在追他,這時候讓他們停,也不一定真的都聽話。有一句話叫:將在外軍令有所不受。交警中也不乏這樣的人。即使真的聽了話,不追了,那一大幫子交警會怎麼想?這屁股也難擦!”潘德州說:“那怎麼辦?這家夥可不是個正經人,而且還吸了點東西,我還真怕他亂說,影響會非常不好。”許善偵略略沉吟,說:“目前唯一的辦法,就是讓他先停車就範,等到了局裏,找個人說句話,也就沒事了!”
一輛大卡車正在一條路上快速行駛。這條路與潘二子逃竄的路,在一百米遠處交叉。大卡車司機見前方路口綠燈隻剩下十來秒的時間,加大油門朝前衝去。
潘德州已打通侄子潘二子的電話,交代道:“二子,你先停車。不會有事,我已經找了人,到了局裏,有人會關照你,保管你沒事!”二子說:“大伯,我不想到公安局去。否則我肯定管不了自己的嘴,你最好讓他們現在就別追我了!”潘德州說:“二子,你聽我,現在不可能讓這麼多交警停下來不追你,得給他們麵子,讓他們抓到你,否則隻會把事情越搞越大!”潘二子磕了藥,想法一根筋到底:“大伯,別跟我扯這些沒用的,你讓他們停下,我是不會進警察局的!”潘德州喊道“二子……你聽我說……”
交叉路口,綠燈已成黃閃,大卡車毫不猶豫地一腳油門到底,轟隆隆地開到了最高速……
潘二子一手抓著電話,一手抓著方向盤,瞧見前方路口紅燈,一腳油門,向前衝去……隻聽一聲巨大的“砰”一聲,潘二子的小麵包車被大卡車攔腰撞去,麵包車彷如一片梧桐樹葉直接在地麵上,翻滾了過去……
幾分鍾後,一個交警的手指頭,從潘二子湧血的鼻孔邊縮了回來,搖了搖頭說:“沒氣了!”另一個查看潘二子同伴的交警也搖了搖頭,說:“這就是報應!隻是沒想到這報應來得這麼快!還好,他是闖紅燈出的事,否則的話,我們這些追的人還脫不了責任呢!”有一個交警看了看那輛破銅爛鐵般不成形的麵包車說:“我們也不怕承擔責任,這兩個人就是該死,無牌駕駛,超速行駛也算了,還襲警,這是謀殺,現在又闖紅燈,當然有報應。他們也不想想,我們這些交警,不管天寒酷暑,每天裏站在街頭幹什麼?不就是為了維持交通秩序,保障大家的安全?還襲警?真是不當我們是人啊!就衝著他們的喪盡天良,哪怕他們的死我們要承擔責任,我也欣欣然,這種人少一個好一個。不然,倒黴的就是無辜老百姓,這樣子橫衝直撞,想不出事都難。”交警們七嘴八舌一番,看周圍慢慢圍攏許多看熱鬧的人,便也不再議論,隻等著救護車來。
潘二子和同伴兩人被從破爛的車裏拖出來,搬上了救護車,經過急救人員的專業診斷後,就被一塊白布遮住了!
區公安局副局長許善偵打電話給區人大主任潘德州,說:“潘主任,你侄子發生了車禍。”潘德州問:“情況怎麼樣?”許善偵說:“潘主任,你要節哀,人沒了!”潘德州並無悲痛,隻是問:“真沒了?”許善偵非常肯定地說:“真沒了。”潘德州微微歎息一聲,說:“沒了也好,少了我弟的麻煩。人家說,養兒防老,二子是個不孝子,反正靠他也養不了老。”許善偵看潘德州心態穩定,直言道:“沒了好,也少了我們的麻煩。”
剛掛了許善偵的電話,潘德州立馬將這個消息報告給了區長周其同。周其同聽了,說了句:“潘主任,為了我們的事業,害的你少了一個親人啊。”潘德州說:“這事也怨不得我們,主要也是他自己咎由自取。這也是命!”周其同說:“這樣也好,少了不少麻煩。”潘德州說:“就是我那個弟弟恐怕,有些悲傷,畢竟是要靠他養老的。”周其同說:“潘主任,你看看,不管怎麼樣,你那個侄子也幫我做過事,你想點辦法,給你弟弟家搞些補助吧。既然是你的弟弟,也是你自己人。”潘德州說:“周區長,四十萬,你說怎麼樣?”周其同說:“再加八萬吧,算是我慰問的。”潘德州說:“那謝謝周區長了。”周其同說:“別客氣。”潘德州回頭一想,四十八萬,這個讀音真不太好,還是給弟弟家四十萬,零頭平時留著打打牌、喝喝茶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