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3 / 3)

咳,皮東來自言自語道說的有理,可是……他突然又問蘇劍劍兒,你再想想,假如此人真如你所言,不告訴朱掌門他是少林寺的人,也不留他活口,我們會怎麼去猜想呢?

蘇劍想了想答道我猜,這大約是蒼生教餘孽所為!

嗯,有道理,也有道理!皮東來邊想邊問:可是,此人武功據朱富武臨死所說,高出他許多,而蒼生教的高手已全部死去,在世間除你我之外及我會的五使者,還上哪裏去找武功如此之高的人呢?

蘇劍心中忽然發慌,因為,他心中閃過一個念頭:少林、武當。

真的,除了大伯說的這些人,再找武功高的,隻有想到少林武當。

皮東來順著自己的思路往下想此人武功既如此之高,又會用少林獨門武功金剛羅漢腿,這樣的人,恐怕天下還是不多的可他為什麼要留下來曆呢?蘇劍著急地反問道他可以冒充別的門派之人哪?為什麼要自稱是少林門人,又留下朱掌門活口以告之別人呢?

高明也就在這裏!

皮東來目光複雜地望著蘇劍,不無感慨地說劍兒,你如今已是天下英雄推任的仁義盟副盟主,再不能像從前那樣了,純良,仁厚雖是美德,對付江湖中人,卻僅僅靠此還不行啊,要多長幾個心眼啊,否則,就會有負天下英雄的厚望啊!

蘇劍臉上發熱。侄兒敬聽大伯教誨!

劍兒,你經過的事也不少了,皮東來道就說艾天明吧,他施了多少詭?若是用尋常之理,能識破嗎?他的哪一個奸謀中不是詐中有詐?劍兒,好好想想吧!

蘇劍想了想道大伯是說,少林寺故意留下名號,讓我們知道,而我們必然會想,這是別人嫁禍於他們,也就放過了他們?皮東來臉上現出滿意的笑容,劍兒,看來你之頭腦還是聰明,所欠缺的隻是曆練哪!他又歎口氣其實,大伯也不願意這是真的。那少林寺一向清譽不錯,又從來未幹過什麼壞事,怎麼會突然做出此惡毒之事呢?可有些事,不是咱們能想通的呀!對此,蘇劍深有同感,回想自己離長白山之後,所遇到的凶險哪個不是變中有變,詐中有詐?自己有多少好心被利用,上當受騙了多少回?他不再爭辯了,隻是長長歎了口氣道:

侄兒隻是想,自己見過那少林和尚,麵似乎都不是邪惡之輩,因此就想,他們……

皮東來聽得嗬嗬笑起來。劍兒,你怎麼還是孩子氣啊,天下多少大奸大惡之人,恰恰生著一副菩薩麵孔啊!告訴你,江湖中,往往恰恰滿口仁義道德,外表一團正氣者,恰是大奸大惡之徒啊!

蘇劍聽了大伯的話,心裏不由一陣迷茫,這麼說,可怎麼去識別好人壞人呢?他越想越覺得大伯的話與爹爹臨死前的囑咐有異曲同工之妙。爹爹說不要相信任何人,大伯又做如是說,這

覺得腦子一團亂麻,越想越亂,也就不想了,先按著大伯的思路,開始仔細研究起這樁謎案來,越想越覺得大伯說得有理。油然間,他忽然又想到自己追殺艾天明返回遇險的情景,不由脫口而出:

大伯,那個墜石暗算侄兒的人,難道也是少林寺的人不成?

皮東來似乎對這事還未想過,他沉吟了一下才說道:

這很難說,原來,我猜是蒼生堡的餘孽所為,現在看,也有可能與朱掌門被害一案正是同一人所為!

蘇劍聽著,深深地痛恨起這陰毒的刺客來,本來,蒼生教已滅,武林已該平靜,卻又生出如此大事。難道,少林寺真的要向仁義盟挑戰了?

然而他的內心深處,仍然極不希望如此。

嵩山,少室山。少林寺。

少林,千年古刹,威名遠播,武林中人哪個不知,哪個不敬?少林武術,向稱中華武術之泰山北鬥,江湖之中哪個敢到少林惹事生非?

自少林寺建立已來,確也曾受過幾次劫難,但都是皇朝官府兵家所降,而武林之中,哪個敢登嵩山動武?哪個敢上少林問罪?

而今,數不盡的武林人物登上了少室山,來到少林寶刹,而且,個個氣宇軒昂,義憤填胸。少林武僧卻隻能橫眉立目,不敢阻攔。

來的是天下武林乏英雄。為首的正是仁義盟主皮東來。原來,皮東來赴蒿山的消息不脛而走,天下英雄剛剛結盟,就聞之朱富武被殺一事,盟主又親赴少林,各個分會豈能坐視,皆爭先恐後選派會中高手由會主帶領,趕赴嵩山。當皮東來趕到時,蒿山左近的幾個省份人馬已到了七百餘人,已將少林寺嚴密監視在眼中。而,明空和尚、林中虎、日月雙刀等也盡皆趕到。

衡山派掌門人尤如鳳首先迎接皮東來,他神容悲切,一見皮東來,更不由泫然泣下。第一句話,就發自內心的宣稱從今日起,衡山派易名為仁義盟衡山分會!

接著,他細細講述了事情的來龍去脈,群雄聞之,莫不感慨萬分。

原來,他和朱富武離開蒼生堡之後,兩人心思都一樣,拿不定主意,是否到底加入仁義盟。不加入吧,自覺有成江湖獨行客之感,且一旦有事,恐怕無顏向各門派求援;加入吧,又要易名稱臣,有多年基業一夕送於他人之感。二人猶疑不定,朱富武就決定與尤如鳳上衡山,仔細商議。

不想行至嶽陽,尋至客棧住下,卻禍從天降。

出事晚,二人住上房,各居一室。帶的手下人都住廂房。當晚,二人又議論很久,最後,也未形成共識朱富武之意是回山後與同門再行商議,而尤如鳳卻更有點無所適從。

武林人耳朵特別好使,當夜二更時分,尤如鳳似乎聽到朱富武的房間有響動,開始並未在意,後又聽窗子開關之聲,進而聽到房上有輕微的腳步聲和衣袂帶風之聲。他才想到可能出了事,叫一聲朱兄,沒人回答,便慌忙起床穿衣,待衝入朱富武房中,已不見他的人影。尤如鳳跳上房頂,朦朧中隻見遠遠兩條黑影奔鎮東而去。

他慌忙將昆侖門人和本門弟子喚醒,帶他們往鎮東追去,結果,一直追到一片亂墳地,聽到有呻吟之聲。循聲尋找,發現朱富武倒在草叢中,口流鮮血,已然不行了,還是尤如鳳以內力相助,他才留下幾句話,說害他的是少林寺門人,其人武藝高他許多,還說,所以殺他,是因為他要加入仁義盟,這是給別人一個警戒,還讓他轉告尤如鳳,如一意孤行,必遭同樣下場。朱富武說完,就咽了氣。

尤如鳳是個剛烈漢子,哪能忍受如此之辱,又見朱富武死得如此之慘,所受之傷又是少林寺的金剛羅漢腿,便忍不住怒火衝天,當即派人報告盟主副盟主,又將消息傳於仁義盟各個分會,同時,自己帶人趕往蒿山。

尤如鳳又報告說,他們是三天前抵達少林寺的,但未到半山便被一些武僧攔住,話不投機,動起手來,無法取勝。昨日才被真德主持下令放入寺中,可當他痛斥其手段殘忍,用心卑鄙時,弓起真德座下一些僧人不滿,險些又打鬥起來。最後,真德矢口否認一切指責,下逐客令,尤如鳳知道無法取勝,隻得退到山下,等候盟主副盟主到來。

皮東來沉著臉聽畢尤如鳳之講述,麵呈明顯不快,尤如鳳頓感惶恐,深鞠一躬道屬下有何不當之處,還需盟主明示。

皮東來撩了尤如鳳一眼,倒未多責,隻是沉聲道多虧你還是我仁義盟下重要分會的會主,處事怎能如此糊塗?少林寺千年古刹,威名遠播,武林中誰不敬仰?你怎能妄自帶人上山,還動起兵戈?這要傳將出去,豈非大損我盟名聲?

尤如鳳聽得,心中有安慰有不安。安慰者:盟主話裏話外已將自己當做仁義盟的人,不安者是感到自己處置失當。遂慌忙道祈稟盟主,隻因屬下怒恨交加,未曾多思,闖上少室山,還望盟主體諒屬下緝凶報仇之本意!

皮東來臉色仍然不快。緝凶報仇?你有何證據敢到少林寺緝凶?誰是凶手?報仇?誰是仇人?證據在哪裏?

盟主,朱掌門臨死前親口對我說明……

尤會主,你難道未參加島上的英雄大會嗎?皮東來道:會上,天下英雄俱在,蘇副會主親口指認說殺害蘇大俠的是潘輝,群雄尚未接受,何況如今這樁事?如此大事,沒有人證物證,豈能妄下斷言?你們之所見,僅能做為人證,物證在何處?

物證……尤如鳳遲疑一下道祈稟盟主,物證……在下也有一件,不知算不算……

皮東來一聽,眼睛一亮。快,有何物證,快拿出來!

蘇劍又著急又恐慌你……你有什麼物證?

尤如鳳從懷中小心翼翼地拿出一個油紙包,慢慢打開,裏麵是一快兩寸大小的布條。

這是什麼物證?蘇劍一臉迷茫。

尤如鳳道:這是朱掌門臨死前掌中之物,他告訴我,是從害他之人的肩頭撕下來的。

皮東來急忙將布條接過,仔細端詳,蘇劍也上前觀看,隻見這是一塊普通的布條,灰色,確實和少林和尚常穿的袍子差不多。

皮東來沉默良久,長歎一口氣道看來,此事又要出皮某意外了!明,我要親上少林寺拜山。看真德怎麼解釋?!

少林寺山門。

皮東來率仁義五高手及仁義盟中十幾個主要會主,昂然而來,身後是三五一否五十人的五耕陣兄弟。

山門口早站著十幾名老僧,為首一人,身著袈裟,鶴發童顏。正是少林寺主持真德大師。

相距七步,雙方恭身施禮,甚為客氣。

皮東來道皮某今貿然登少室山打擾,甚感不安,還望主持恕罪!

真德道阿彌陀佛,皮盟主、蘇副盟主創立仁義盟,剿滅蒼生教,聲名震四海,實乃武林之大功臣,老衲甚欽仰之,今日盟主副盟主親臨敝寺,惶恐之至,還望恕老衲招待不周之罪!

哪裏哪裏,大師,這裏不是說話之地……

善哉,請——

請——

少林寺大殿,氣氛緊張。

大殿正中,皮東來和真德主持分坐於菩團之上,約百餘名少。

林弟子,按輩份立於真德身側;而皮東來身側,則是仁義盟中的高手和各分會主。蘇劍坐於皮東來身側,眼睛悄悄尋找虛無,但,反複看了幾遍,也不見他的身影。

皮東來與真德已經交談了半柱香的功夫,盡管雙方皆為深修之士,涵養甚深,言語謙恭,可此刻,麵上卻都呈不快之色。

皮東來道:依主持之見,東來今日登少林寶寺是無端尋釁了?

真德道阿彌陀佛,貧僧豈敢做此想,隻是貧僧向不打妄語,少林寺僧近千,可武功高明如盟主所言者屈指可數,而這些人中,貧僧身為主持,一一深知,絕無奸險狡詐之徒。殺害朱掌門之事,絕非我寺之人所為,還望皮盟主、蘇副盟主明察。阿彌陀佛!

皮東來臉冷如鐵。真德大師,東來雖為仁義盟主,但深知少林寺乃武林至尊,仁義盟豈敢輕捋虎須?可事關重大,不得不如此。他聲音放慢:東來現明言告之,若無人證物證,東來絕不輕臨貴寺!

真德垂目道真德已經知曉,衡山派掌門尤如鳳說他聽朱掌門臨終所言,是為我少林僧人所害。貧僧以為,此乃凶手嫁禍他人之毒計,以皮盟主之明,豈能識不破其中險惡用心?

皮東來沉沉道:東來實不願此事成真,可東來請大師觀看一件東西。

他拿出了那塊布條。大師,此乃朱掌門臨死前掌中之物,他說是從凶手肩頭扯下,不知可否做為證據!

真德接過布塊觀之,手卻突然顫抖起來。急道:

法明在哪裏……

法明就是仁義會演武大會時,去黃土嶺的那個領頭二代弟子。

真德話落不一會兒,就聽殿外有人應聲道法明來了!遂見一一麵容消瘦,隱含疲憊的青年和尚出現在殿中,正是法明。他匆匆行至真德與皮東來跟前,合掌問訊。這時,眾人皆一眼看淸,他灰袍左肩,有一塊剛剛補過不久的補丁。站在皮東來身後的尤如鳳一見,大叫一聲,衝上前去,將法明當胸扭住。

好小子,原來是你幹的好事!

法明一副不解神態。阿彌陀佛,是尤掌門,你原來在這裏,不知找我何事?

尤如鳳將其胸襟扭得更緊,大聲道你還裝糊塗,今日尤某要給朱掌門報仇!

法明大臂一繞,施出一個蛇盤玉柱的招式,要脫出尤如鳳的手掌,卻見真德手指一抬,哧的一聲,已將其穴道點中,法明頓時動彈不得。眾人吃了一驚,這真德不負少林主持之名,淩空點穴,竟然信手拈來,沒一點煙火之氣。那遼東一畜楊震江竟冒冒失失叫了聲好——

尤如鳳因揪著法明前胸,尚未發現對方已被點穴,此刻見其不再掙紮,還以為人家作賊心虛,揮起油捶般的拳頭向法明臉上砸去,卻不想皮東來坐在地上,也是手指一抬,哧的一聲,也動彈不了,拳頭在半空舉得高高,就是砸不下去。這樣一來,遼東一畜不由又冒出一聲好來。

真德一聲佛號阿彌陀佛,皮盟主之仁義無雙指果然高明致極,老衲佩服,佩服!

皮東來淡淡一笑。哪裏,哪裏,大師的金剛虛無指,才是高明,皮某佩服。

二人看來是半斤八兩。

真德轉向法明,麵寒如水。法明,你做得好事!還不快快從實招來?

法明穴道被製,不能動卻能說師傅,弟子昨日返回寺內,實在不知何事連累弟子,還望主持示之。

尤如鳳舉著拳頭叫嚷,你在這裏裝什麼孫子?自己幹的事自己還不知道嗎?

法明道,尤施主所言之事,貧僧實在不知就裏,一切還望明尤如鳳還要吵,皮東來止住道尤會主,不要著急,真德大師乃得道高僧,定能有個交代。

真德目注法明,手中布塊露出。法明,你看這是什麼?法明這是一塊破布啊……哎,師傅,怎麼好似弟子肩頭扯下之物啊……真德沉聲道何止是象?說著,手掌一送,這塊扯下的布塊正好貼在法明肩頭,將已補上的補丁嚴嚴實實遮住。這種手法看似簡單,實則絕非尋常高手能夠辦到。這裏既有手勁,又有準頭,拿捏得恰到好處。跟前的幾個人看清,忍不住都跟著叫出一聲好——

皮東來一見,淡淡一笑,信手一招,一股看不見的力量又將布塊吸回自己手中。法明師傅,你現在可知這塊布來自哪裏了吧!無疑,這又是顯露了一手功夫,且自自然然,不露聲色,而掌吸布塊,恐怕不比真德的一手差到哪兒去。跟前之人看得清清楚楚,又是一聲好爆出。

聽皮東來問,法明擰著脖子回道這布塊是貧僧肩頭之物,隻不知如何落到盟主手中!

不等皮東來說話,尤如鳳又叫了起來你的衣衫是如何破的,自己不知道嗎?你自己說,這塊布是哪裏扯掉的?

法明對真德道主持,此事說來蹊蹺,我奉你之命,外出辦事,在嶽陽一個客找裏洗了長袍,掛在外麵,不知被誰拿去,可第二天卻又送回,次日穿上身時才發現破了肩頭,還以為是自己不小心刮的,誰知,撕掉的布塊卻在這裏出現。其中到底有何秘事,弟子實是不知。皮東來目不轉睛地盯著法明問法明禪師,你去過嶽陽?是啊,我奉主持之命,去衡山見尤掌門,路過嶽陽。

尤如鳳罵道見我幹什麼?莫非也想殺我嗎?法明聽了發急,道尤掌門為何噸咄逼人,貧僧到底如何得罪了你!

尤如鳳剛要繼續吵嚷,又被皮東來止住。皮東來盯著法明問道敢問法明師傅,你在嶽陽住了幾是哪幾日?

法明道我隻在嶽陽住了半日一宿,是……他想了想。是八月二十七。

尤如鳳又叫起來。對,朱掌門就是八月二十七夜裏被害的!

什麼?朱掌門?可是鐵劍昆侖朱富武朱掌門?他是何人所

害?

尤如鳳忍不住罵將起來好你個假仁假義的禿驢,裝得倒怪象,朱掌門八月二十七之夜在嶽陽被害,手中還抓著你身上扯下的衣衫殘塊,你說他是何人所害?

法明一聽,臉色刷的變得蒼白,目現惶恐之色。你……你是說,我……我害的朱掌門?

對,就是你!

尤如鳳說著又想打人,可身子手臂都動不得,急對皮東來叫道盟主,你快解了我的穴道!

皮東來不為所動,真德卻手一抬,解了尤如鳳穴道:尤掌門有話隻管說,不要動怒!

尤如鳳恢複自由,就想動武,可胳膊尚未下落,皮東來一縷指風襲來。尤掌門不可無禮!又動彈不得。真德手指再抬起。

尤掌門有話盡管說。又將其穴道解開,可那邊皮東來指風再射,又將其定住,這尤如鳳不知交哪輩子好運,當世兩大高手在他身上練開了點穴解穴,他費上麻一下,軟下,涼一下,熱一下,氣得他哇哇大叫。眾人看著好笑,可有心人已聽出皮東來稱尤如鳳為會主,真德卻稱他為掌門,這顯然絕不是偶然。

真德見尤如鳳真動了氣,便不再為其解穴,而是轉向法明,臉色陰沉道法明,你到底幹了何事,因何殺了朱掌門?快快言明,否則,少林寺規你是知道的!法明臉色蒼白。主持,法明絕未殺害朱掌門!

真德臉色亦極難看。法明,老衲亦相信你絕非陰毒險惡之徒,可你如何能向天下英雄解釋清楚?

我……法明轉向皮東來。皮盟主,法明對著佛祖發誓,絕未殺害朱掌門!

皮東來盯著法明:皮某亦不願相信此事是真,可人證物證俱在,法明禪師如何解釋清楚呢?他放慢語氣。為使法明大師免受嫌疑,皮某不能不問,大師到衡山去幹什麼?

我……法明看了真德一眼,欲言又止。

阿彌陀佛,真德道法明,少林寺光明正大,無不可對人言!

是法明目視皮東來道回盟主話,法明是奉主持之命,專程赴衡山打探仁義會剿滅蒼生教和群雄結盟這事。

皮東來淡淡一笑。法明大師,僧無戲言,僧無虛言,恐怕,還不止如此吧?

阿彌陀佛,真德接口道盟主果然慧眼靈心,洞若觀火,老衲派法明前往衡山,正是要麵見尤掌門,打探群雄結盟之事,同時,欲勸說尤掌門不要加入仁義盟。

真德話音一落,尤如鳳就叫出來真德,你休想,我衡山派現已易名為仁義盟衡山分會,從此後就是仁義盟屬下,聽從皮盟主調遣。你想拉我和你們同道,與仁義盟做對,我尤某絕不會聽你的!

真德聞言,目望尤如鳳,麵現悲天憫人之色,輕輕一句阿彌陀佛,無話可說。

皮東來隨著真德的話一笑。真德大師果然是得道高僧,直抒胸臆,反倒叫東來無話可說了。不過,皮某不能不問,少林寺因何要勸人不入仁義盟呢?多年來,我仁義盟與少林寺向無蒂芥,仁義盟對少林寺一向恭敬有加,少林卻為何出此之策呢?還望主持指點東來之不明。

阿彌陀佛,真德垂目回答:盟主之言實令少林惶恐,少林勸衡山勿人少林是真,但絕無與仁義盟做對之念,而是覺古來三山五嶽,超然於江湖之外,一朝與他人結盟,勢必俗煩無盡,於人於己不利。故有此舉。

皮東來又淡然一笑,主持之言有理,少林與衡山一向親密,與其相商不加人我盟,倒也無可非議,隻不過,協商不成,即演血光之災,以武相逼,恐怕,這有違佛祖之意吧!

尤如鳳亦隨著叫起來。正是這回事,你少林寺定是風聞我與朱掌門猶疑不定之狀,就殺害了朱掌門,既嚇昆侖,又警告我衡山派,使我們不敢加入仁義盟。

這個推理順乎自然,仁義盟屬下各分會主頓時一片喧嚷:對,定是這碼事,你少林寺不入仁義盟,又拉別人不入我們仁義盟……

人家要入,你們就下黑手……

這事不能就這麼輕輕拉倒,一定要說個明白!

阿彌陀佛,真德在吵雜中站起身來,輕輕一句佛號就壓下眾音。各位施主請緘言,今日之事,看來一時難以查明,無論如何,我少林難逃幹係。他轉向皮東來、蘇劍道真德現有一言相求,隻求盟主、副盟主給老衲七天時間,老衲一定將事情真相查清,向仁義盟有個交待!

蘇劍剛要答應,可又覺不妥,側臉望向皮東來。皮東來淡淡一笑,亦挺身而立。主持之言,皮某焉敢不依,不過,仁義盟剛剛成立,既發生此等大事,豈可掉以輕心,若是皮某一人私事,一切自好擔待,可事關整個仁義盟,皮某還須問一下各位會主之意。還沒等皮東來問,早有人叫嚷起來:

不行,七天之後誰知又生出什麼事?

支得可怪遠的,七天……

七天也行,把這個叫法明的交給咱仁義盟,七天裏一定能問明白!

對,就這麼辦,把法明交給咱仁義盟!

最後,竟眾—詞,要法明做人質,還要審問。皮東來雙手一張,無奈道主持,皮某實在無法拗會中弟兄之意啊!

真德臉變。盟主是說,要我少林寺把法明交給你仁義盟做人質,還要受審?

真德大師,這也是為了弄清真相,為了少林的名聲啊!

阿彌陀佛,真德語氣一下變得極其沉重。皮盟主,少林自建寺以來,還從未發生過將弟子交於別人扣押審問之事,如此,少林的名聲可就真的敗壞了,老衲萬萬不敢開這個頭,還望盟主見諒!

皮東來還未答話,尤如鳳已如雷般怒吼起來:

真德和尚,虧你還是少林寺主持,如今仁義盟主親帶我等來少林寺,就是為弄清此事。你輕輕一句話,就想把俺打發走嗎?

辦不到!

各分會主亦七嘴八舌不停。真德目注皮東來:皮盟主,難道你也信不過老衲嗎?

皮東來移開目光。這,並非皮某私人之事啊,還望主持體諒!

真德目光不變。依盟主之見,今日之事該如何是好呢?皮東來做深思之狀,未馬上回答。真德遂又一字一句道:真德必須告明盟主,無論何人何派,想從少林寺中扣押佛門弟子審問,本主持絕不答應。

這無疑是挑釁,皮東來臉上終於出現怒容。他沉聲道:可是,如果天下英雄一定要將人帶走呢?

阿彌陀佛,真德亦沉聲道:老衲絕不敢違佛祖之意,雖年邁力衰,也隻能以身護寺,盡力而為,絕不會將本門弟子交於他人審問!

皮東來長歎一聲,搖搖頭,向真德一恭手既如此,皮某豈敢在少林寺動武?他一伸手,解開尤如鳳的穴道,又向眾人一抬獨臂,高聲道:

退出少林寺!

可是,這功夫尤如鳳恢複了自由,早一老拳打出,法明穴道未解,麵門結結實實被打中,頓時鼻血長流,這下氣壞了法明的師弟法淨,大叫一聲,無禮!袈裟一抖,搭住尤如風手腕,一個少林十八跌中的順手牽羊,尤如鳳的身子真象鳳凰一般嗖的飛起,掠過眾人頭頂,向殿門飛去,還算尤如風輕功不弱,總算下盤先著地,可也踉蹌幾步,摔倒在地。這下,不但他自己惱羞成怒,門外的衡山派及仁義盟的其他人看見,皆大嘩起來,操起兵刃就要往裏衝。少林卜八羅漢一見,慌忙阻攔,頓時金鐵交鳴之聲響起。

而就在這時,大殿內又一陣騷亂爆發,原來,那法明被真德解了穴道,竟衝著佛祖象行禮後,大叫一聲佛祖在上,法明之冤,隻有到你跟前去辯明了!突然撞向身前生鐵香爐,頓時頭碎血出,陳屍大殿。

真德一見大慟,大叫聲:法明……淚如雨下,不能自禁。這下,寺內和尚盡皆怒火填膺,口念阿彌陀佛一齊向仁義盟這麵逼來。這一麵,皮東來和蘇劍還未說話,那唐生大叫聲少林和尚要開殺戒了!搶先攻向身前一個中年和尚。這個頭兒一開,大殿內外頓時成了演武場。

真德一見心如火焚,慢慢從法明身上站起,口中喃喃自語:在劫難逃,在劫難逃啊!遂向佛祖施了一禮。我佛慈悲,若少林有罪,就降罪於真德一人,保我少林平安吧!

言畢,轉向已經交起手來的眾人,一聲佛號後,突然一聲: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