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秀妍未出閣便遭了不幸,又入不了徐家祖墳,徐師爺便在祖墳附近尋了一處好位置。寧衣然看著棺木入土,想起和徐秀妍認識後的那些糾葛,心裏一陣難受,黯然轉過了身,不忍看徐秀妍就此被黃土掩埋。
這一處,風景極好,能看到旭日東升,又能看到整個七徐鎮,隻是,卻是她最後的歸宿……
寧衣然有些自責,若不是自己當日逼她起誓,或許她就不會死了。
葬禮在哭哭啼啼中結束,哭得最慘的竟是徐秀妍整日帶著的那個丫環,竟在墳前暈了好幾次。
前來送殯的,除了徐府的至親好友,還有徐氏的族人們,雖然眾人怕徐師爺傷心,不敢開懷暢飲,但,傷心者總歸隻是少數,大多數人還是吃得十分的盡興。
“各位。”酒過三巡,徐師爺緩緩站起,“感謝各位來送秀妍最後一程,這一杯,是我代秀妍向各位表示謝意。”
“徐師爺,人死不能複生,還請節哀。”眾人紛紛說著安慰的客套話。
“今日借此機會,老夫還要宣布一件事情。”徐師爺的目光看向寧衣然這一桌,寧衣然心裏明白,側過頭看了看身邊的徐夕源。
徐夕源卻低著頭,握著酒杯不知在想什麼。
不知道煙羅姐姐被徐師爺請去說了些什麼……寧衣然的目光移到徐夕源那一邊的煙羅,她雙目含笑正盯著徐夕源,顯然並不是什麼壞消息,隻是不知道她有沒有把消息告訴師哥。
“昔日犬子敬炎與人私定終身,離開了徐家……”徐師爺此言一處,整個院子頓時鴉雀無聲,大家都靜靜的看著他,不明白他為什麼忽然提起這件事來,這不是他的禁忌嗎?
而徐夕源,一聽到父親的名字,整個人大震,目光如電般投向徐師爺。
“當年是老夫太好麵子,害得敬炎客死異鄉,老夫一直後悔莫及。”徐師爺老淚縱橫,“老天懲罰我……讓我不僅失去了一個兒子,也失去了最疼愛的義女,今日,又收走了我的孫女……”
寧衣然一愣,怎麼提起寧衣然的娘來了?
“今日借此機會,請在座的各位作個見證,老夫在這兒給敬炎和雅若陪罪,當年……是爹對不住你們了。”徐師爺看著天空大聲喊著,似乎想把痛苦都宣泄出來。
“爹。”徐師爺身邊站起兩個微胖的中年男子,分別扶住了徐師爺。
寧衣然是第一次見這兩個名份上該是她舅舅的人,左邊那個稍微矮些的是秀妍的爹,徐師爺的次子,此時臉色發白,眼睛紅腫,想來也是傷心過度,右邊那些白淨中略有疲憊,看上去有些無精打采,定是徐師爺最小的兒子。
此時,徐師爺已輕拭去淚水,平靜了許多,看了看鴉雀無聲的眾人,再次開口:“老夫膝下尚存兩男一女,女兒雅寧遠嫁京都,敬海隻有秀妍一女,如今卻也西去,敬輝雖有四房妻妾,可至今膝下無嗣,徐家竟隻剩夕源一脈了……今日在此,老夫想請夕源回來,還請族人們成全。”
徐夕源騰的站起,恨意占據了他的心,就在眾目睽睽中瞪著徐師爺。
“師哥!”寧衣然大驚,忙拉住了徐夕源。
“夕源,別!”另一邊,煙羅也站了起來,溫柔的拉著徐夕源的手臂,“爺爺是真心的,你別這樣。”
“哼!”徐夕源咬著牙,“他不過是為了讓自己的良心好過些,當年求他,他不理,現在我娘都死了,他倒是大方了,哼,這麼多年,都是師父在照顧我,他什麼時候正眼看過我?”
“師哥,你別激動,我想他是真的後悔了……”寧衣然生怕他衝動,忙勸阻。
“後悔有用嗎?他現在後悔,我爹娘就能活過來了?你娘就能活過來了?”徐夕源悲傷的站著,“若不是秀妍死了,他會想起我嗎?哼,還不是怕徐家無後。”
“夕源!”寧一川低聲斥喝,“坐下。”
“……”徐夕源看了寧一川一眼,這緩緩坐下,低著頭不語。
“夕源,你別這樣,我剛剛找你沒找著,所以有件事還沒來得及告訴你,爺爺已經答應我們的婚事了,隻要你答應回家……”煙羅看著徐夕源輕聲解釋。
“什麼?你見過他了?”徐夕源吃驚的問,上下打量著煙羅,“他可有為難你?”
“沒有。”煙羅微笑著搖頭。
“師哥,想他一個堂堂的鎮長,又是徐氏族長,他能當著這麼多人麵承認自己的錯誤,那並不容易,他是真的有心請你回家的,你別這樣衝動了。”寧衣然低聲勸道,“就算你不為自己,也要為煙羅姐姐想想,隻要他公開承認了你們,還有誰敢輕看了煙羅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