迦彌倒抽一口氣,盡管早知道小九命格奇特,卻沒料到如此沉重。“我不能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心上人死於歹徒手中,絕不可以。大師你別危言聳聽好不好?小九她不可能與魔界有任何關係,她……我了解她,她就是三千前年前百花園的小仙子芊渃,一個被貶入凡間的花仙而已。大師,你定要幫我把她從花妖手裏救出來。”
苦遠拍了拍他肩膀。“眼下貧僧擔心的事無一不與蒙小九有關。那花妖將她帶入山魈老妖領地絕非誤打誤撞,乃是計劃的一部分。山魈老妖雖為妖,卻得益於其父享受皓德數百年,與凡間相安無事也有好幾百年,若貿然圍攻黑焦山勢必引起大亂,反而對蒙小九和凡界不利。貧僧想先弄清兩千五百年前百花園究竟發生了何事,感覺與那花妖有關聯,應當與你離奇落入冥界也有關。”
“我幹娘金鳳猜測這事與帝後脫不了幹係,可這事過去了太久,當事人又都洗了腦,如何查實?”
苦遠微微頷首:“你就能辦得到。”
“我?”迦彌以為大師在開玩笑,可他神色嚴肅,哪有半點開玩笑的意思?
“是你。你曾經曆的一切便是最接近事實的真相。”
“可我身上有帝君封印,異常霸道,就連我娘都奈何不得。”
苦遠大師勾了勾唇角:“貧僧參悟佛法這麼久,是時候檢驗功力了。”
小九恢複神智時,一眼看見的是一張異常俊秀的臉,距離自己不過一尺,驚駭的同時認出這個少年正是花妖。花妖的目光深邃得如同一團化不開的濃霧,一瞬不瞬的盯著她瞧,神色怪異,但她沒看出他對自己有惡意。
“沒想到我們竟會這樣再見。”花妖的手摸上小九的臉頰。小九秀眉擰起,一把擋開他的手,露出厭惡之色。這妖怪的話與他的眼神一樣晦澀難懂。
花妖沒再糾纏她,兀自走到一旁拎起酒壺坐到窗台上,手一伸,酒杯飛至他手中,倒滿酒,自斟自飲,一杯接著一杯,喝水一般。
小九四下環顧,古色古香的房間,要說有什麼特色,就是牆壁上掛著一隻羚羊的骷髏頭。
她莫名的感到寒意,看向窗外,白雪皚皚,竟是一派冬日景象。
“你、你會吃掉我嗎?”小九將身上的被子往上提了提,壯著膽子問道,心想自己被花妖劫來這個陌生地方準沒好事。
窗邊的花妖頓住,並不看她,神情寂寞而頹廢,半晌,哼了一聲。“你的肉很好吃麼?我看未必。”一仰脖子,又是一杯酒下肚。
小九放心了些,眼睛繼續在房間裏亂瞟,可除了羚羊角,似乎沒有任何能拿來防身的東西。
“冷不冷?”花妖問她。小九搖搖頭,卻又將被角往上提了提。花妖哧了一聲。“和從前一樣膽子小得要命,卻偏偏逞強做應付不來的事。”
“你、你在說我?”小九聽不明白花妖的話,明明陌生為何語氣似老熟人一般。
花妖沒回答她,卻側過臉看她,金色的頭發被窗外的雪白映照得晃眼,襯得他半邊臉頰白得近乎病態。
他重重吸氣,再緩緩吐氣,可眨眼間又移到她跟前,酒氣撲鼻而至。“我聽你嘮叨了五百年,然後清淨了二千五百年,直到現在才發現自己其實是寂寞了二千五百年,太想再聽你的嘮叨,一直
嘮叨,可是……哦,******!”他猛的轉過身,狠狠地將酒壺砸出去。
碎屑飛濺,小九捂住耳朵,看見花妖的後背起起伏伏,喘息粗重。
待花妖再轉過身,白皙的臉上被迸起的瓷屑劃破的地方滲出血珠,滑下。
小九蹙眉,這花妖不太正常,莫非把她當成他認識的某個妖精了?
木門吱嘎一聲開了,一個長得像老鼠的瘦小男人伸出脖子問道:“賈爺,沒事兒吧?”
“再給我拿一壺酒來,不,一桶!半人高那種!”
“……您喝得完嗎?洗澡還差不多。”那男人摸摸鼻子,突然整個身子飛了出去,摔出去很遠才停下,爬起來時滿身的雪。“好好好!這就給您拿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