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至南天門,天兵唰的圍住他,如臨大敵。
迦彌呆呆愣愣掃視天兵一圈,話也懶得說,隻管撥開對準他的兵器往裏走。
人間五十年的風餐露宿,仙君早已不像仙君,長發淩亂,白衫襤褸,邋裏邋遢,一雙瞳仁空洞麻木,若不是陽光普照,天兵都以為是地獄裏的孤魂野鬼不小心被哪位神仙施法弄來了這裏。可無論此君外形如何不堪睹目,一身仙氣是錯不了的。
南天門內一大團粉色雲朵打他眼前飄過,香氣撲鼻,仙音嫋嫋。另一群天兵遠遠的便為那團粉色裙裾彙集成的雲朵清出一條通道,殷勤之極,與這邊迦彌仙君正在享受的待遇有著天壤之別。
迦彌目送那群粉紅遠去,從裙裾的色澤上辨認出是百花宮的仙子們,不由又想起了芊渃,頓時滿腹悲愴。百花宮的仙子們走到哪裏都是一派靚麗春色,堪稱天界最美麗的風景線,而芊渃早已被她們遺忘,仿佛從未存在過。
一個天兵拿櫻槍對準他喝道:“走遠了還看什麼看?怎會有你這樣的仙君,乞丐一般,速速報上名來!”
迦彌漠然瞥了他一眼,嘴角歪斜,豎起中指,引來周身一片嘩然。
一炷香後,與天兵鬥毆的迦彌被捆仙索綁著,押至糾察樞密院。明察秋毫的紀律監察司長一眼認出了迦彌,火速叫來迦彌的頂頭上司重隱離,一個一萬多歲的老仙君。
“老頭,我當神仙當膩煩了,可有辦法剔除仙骨?”迦彌拜也不拜,斜睨著重隱離。
重隱離一愣,老臉沉了沉,一把上前揪住迦彌的耳朵將他拖出樞密院,還沒忘跟監察司長打招呼,“這小子多半在凡間腦子受了刺激,本官領他回去教訓便是。”
迦彌拂袖掙脫他的手,嚷嚷道:“這糾察樞密院怎麼形同擺設?老子要當凡人!耳朵都聾了?老子不想做神仙!”
急得重隱離直跺腳。“剔除仙骨非同小可,豈是你想怎樣就怎樣的?別在這裏丟我的臉了!”硬拖,拖不動,迦彌眼珠一轉,又在糾察樞密院撒野,動靜很大,連糾察靈官也被驚動了,現身問緣由。迦彌跪下地說自己凡根未淨,屢犯仙規,自願被貶下凡去,求糾察靈官成全。
糾察靈官訝異地哦了一聲,特特傳喚專司紀律監察和禮儀規範的仙官調出迦彌花釋耶的功過薄查詢,發現一筆違規記錄也沒有,大怒,命手下將這個無事生非的小仙扔出門外,還批評重隱離怎可任憑小輩仙君胡鬧、滋擾莊嚴肅穆的樞密院?
重隱離捂著臉離開,悻悻地將被揍了一頓的迦彌拖到僻靜處,責備道:“最近天庭正在進行先進單位考核評比,與各位神仙的職位等級評定也大有關係,人家往臉上貼金子還忙不及,你倒好,忙著抹黑,我怎麼就攤上你這麼個渾身長逆鱗的部下了?”
“除名便是,老子不在乎,不丟你的老臉。”
“你丟的是帝君的臉麵!”重隱離壓低嗓子氣呼呼地說道。“你可是帝君上神親自提拔來天庭的,誰敢輕易定你的罪?”
“老子就是要丟他的臉!”迦彌不爽,“叫他親自來剔除老子的仙骨好了!”
“瘋了,瘋了!”重隱離狠狠敲了迦彌腦袋幾下,“凡人為何羨慕神仙?不就是圖神仙快活逍遙嗎?凡人為何苦苦修煉仙道?不就是羨慕長生不老嗎?世界萬物為何都以神仙為榜樣,不就因為神仙好處多多嘛!從古至今,神仙被尊崇,被膜拜,是萬千修真者畢生的目標,你小子放著好好的神仙不做,青天白日的,竟公然藐視天威,叫囂著要剔除自己的仙骨,實在放肆之極!輕狂之極!從來隻有天庭裁定你,哪輪到你裁定自己的份兒?你不是奉旨下凡的麼,聽聞這次魔界撤兵,有你一份功勞,為何突然悲觀厭世?”老奸巨猾的笑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