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十一月的一個星期五(1 / 2)

這事每年都會發生,幾乎成了慣例,而今天是他八十二歲生日。當花照例送達時,他拆開包裝紙,拿起話筒打電話給退休後便搬到達拉納省錫利揚湖的偵查警司莫瑞爾。他們不隻同年,還是同日生,在這種情況下可說是一種諷刺。這位老警官正端著咖啡,坐等電話。

“東西到了。”

“今年是什麼花?”

“不知道是哪一種,我得去問人。是白色的。”

“沒有信吧,我猜。”

“隻有花。框也和去年一樣,自己做的。”

“郵戳呢?”

“斯德哥爾摩。”

“筆跡呢?”

“一如往常全部大寫。字跡整齊端正。”

說完,話題就這麼結束了,兩人將近一分鍾沒交談。退休警官往後靠坐在廚房椅子上,抽著煙鬥。他知道對方已不期望他發表任何可能為本案開啟一線曙光的簡要評論或鋒利問題。那樣的日子早已過去,如今兩人的對話仿佛一場謎樣的儀式,隻是這世上除了他們之外,沒人有興趣去解開這個謎。

那花的拉丁學名是Leptospermumrubinette(屬桃金娘科),是一種高約十公分的植物,有石南狀的小葉和一朵五瓣白花,花瓣還不到兩公分寬。

這植物原產於澳大利亞叢林與高地,多半生長於草叢間,當地人稱之為“沙漠雪”。後來,烏普薩拉植物園的人也證實這種植物在瑞典很少見。這位植物學家在報告中寫道,該植物與茶樹屬性相近,常被誤認為另一種較常見、主要產於新西蘭的同類植物鬆紅梅(Leptospermumscoparium)。她指出兩者的差異在於前者花瓣末稍有少許粉紅小點,因此花朵略帶著紅色調。

“沙漠雪”完全是一種含蓄的花,沒有醫藥特性、無法引發幻覺,不能食用也不能用來製造植物染料。但另一方麵,澳大利亞原住民卻將艾爾斯岩①遭地區與該區的植物群視為神聖的象征。

那名植物學家說她從未親眼見過這種植物,但詢問同僚後得知哥德堡某處溫室曾試圖引進,培植者當然可能是業餘植物學家。這種植物在瑞典種植困難的原因是它適合生長在幹燥氣候,而且大半年都得養在室內,種在石灰土壤裏很難長得好,還必須從底部澆水,是種需要嬌寵的植物。

既是如此罕見的花,要追查樣本來源理應不難,但實際上卻是不可能的任務,因為既無登記數據也無執照可查。有興趣去取得種子或植物的人少則數人,多則數百人,也許是朋友間易手,或是從歐洲或澳大利亞某個角落郵購所得。

但這隻是每年十一月第一天寄來的一連串故弄玄虛的花之一。這些花都很美,而且大多十分罕見,總是製成壓花後貼在水彩紙上,用一個六乘十一寸、樣式簡單的框裱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