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天下都是他的,唯獨找不到。
那個後花園了。
青衣正式搬進禦書房辦公的時候,朝中一些耿直而或愚忠的大臣還是不合時宜的表了一些言論。此時上都關於天殿下的傳聞已經甚囂塵上,從前朝到後宮都充滿了改朝換代的跡象,卸甲歸田的開始運作,趁機上位的也開始運作。後宮每天都有趁亂私跑的女人,有些是宮女,有些是混不出頭的小妃子。
梅妃隻是一日沒有間斷的拜著菩薩。
昭儀則在她那不是冷宮更似冷宮的鬼地方,終日隻是和兒子玩耍。
兒子會說話了,青衣一腳邁進她門檻的時候,那孩子正是生生的叫了一聲——
爹。
昭儀沒有糾正什麼,隻是抬眼看了看已經儼然有王者風範的青衣,一捋自己的碎,“進來坐吧。”
“把孩子先抱走。”
青衣看了看那怯怯的看著自己的兒子,卻是什麼都沒有做,識相的下人將早名存實亡的太子抱了進去,這空蕩蕩的大廳,隻剩下二人,狹小的擁擠。
“你打算怎麼辦,這個孩子。”青衣先開了口,昭儀早料到這一天會來,卻沒有想到這麼早。
“還沒有爬上龍椅,天殿下,已經想殺人滅口了。”
昭儀說的很平靜,心裏卻是翻江倒海。
“我沒有什麼好殺人滅口的,他是太子,是龍嘯桐的兒子,和我無關。”
青衣並不回避昭儀的眼神,反而是徑直對上昭儀那受傷都已經無光的眸子,看著她幾欲開口,搶先說,“他生而為太子,你從沒有親口跟我說過他是誰,不是麼,你從來沒打算讓我認他,不是麼?小姐——”
眼淚一點點滲出來,卻連一個落下的重量都不夠,昭儀笑笑,“沒錯,你這個奴才。”
沒錯,他的父親是龍嘯桐,他是太子,我是皇後。
沒錯,你和我們母子,從未相關。
倔強的轉過身,聽著那男子說,“我會把你送去寺廟,為龍嘯桐守靈。”
“我的兒子呢。”
昭儀不肯說我們而是我,耳尖的青衣隻是一遲疑,還是說,“我不能留他,他是龍嘯桐的兒子。名義上,他是。”
昭儀閉上眼,想起龍嘯桐最後一次見她時,曾經許諾會留太子一條活路。想不到她的兒子,居然死在自己的親爹手裏,反而是那個被背叛的男人,肯給這孩子一條生路。
這莫不就是老天對她最大的懲罰。
“守靈是尼姑做的事,去找你的杜笙月。你死了以後,她會很樂意守靈的。”昭儀仰起臉,深呼吸一口氣,“我就是死,也是你的小姐。”
青衣知道她會自盡的。
他一直知道最新章節網遊之全職跟班。
因為她是他的小姐。因為她可以被全世界瞧不起,唯有在他麵前,總是高高在上。
那一天,他們就這樣站了很久。莫說是道聲離別,隻當是約定來世孽緣再續。
昭儀死了。
皇後在一個月夜帶著太子去了冷宮,用一柄叫做葬雪的劍,刺死了自己才剛會說話的兒子,然後自盡。
據說這葬雪劍來的蹊蹺,本是被白玉鸞的丫頭帶走了,卻不知為何到了司督手裏,又不知為何,會輾轉到皇後手上。
沒人知道這個答案。除了那日退出皇後寢宮默默把劍放在案上的青衣,和那一直不肯轉身的昭儀。
昭儀咽氣之前,用自己的血,在地上寫了六個字。
我錯了,我有罪。
這消息傳到西邊的時候,正是靖南王部隊和龍嘯桐部隊開戰的第一天。雙方的戰士都跟瘋了一樣的打,從太陽剛出來,直到太陽快落山,從白刀子,變成了紅刀子,從人,變成了野獸。
一邊是破釜沉舟,一邊是後院著火,每個人都有那冠冕堂皇的入魔的借口,和不得不勝利的原因。
為了活下去,僅此而已。
打得已經不是敵人,而是命運。
每個向前衝的士兵,看到不是血液而是單純的紅,看到的不是生命而是冰冷的刀。這上萬人的混戰,持續了一整天,龍嘯桐騎著白馬站在製高點俯瞰這一切,先前一切的布局一切的戰略都顯得毫不重要。
當生命和生命搏殺,歌頌英雄隻是在粉飾戰爭。這一片蒼茫大地,他看不到一個贏家。
昭儀死了。孩子死了。
很多人都死了。
死在他紅牆深院遙遠冰冷的家,死在他開闊無垠咫尺溫暖的腳下。
終於一片全黑,黑暗中隻剩下嚎叫。龍嘯桐閉上眼睛,聽著柳長風報告著:靖南王部隊四千餘人已經死了大半,熬過這一夜,便可完勝。主上——
——撤兵。
——主上?
——撤兵。
龍嘯桐睜開疲憊的眼睛,“天黑了,讓戰士們回來睡個好覺吧,我們都累了。”
翌日靖南王部隊投降時已經隻剩下不到一千人,而龍嘯桐也損失了接近兩千的兵力。
戰爭,從來都隻是生命的等價交換。
“主上,打完了靖南王,我們修整一下,可以一鼓作氣把萬城的軍隊打回去!”柳長風盡職盡責的做著他將軍的角色,而聽了這話好久龍嘯桐隻是一句,“姐姐關在哪裏。”
自從子竹落網,龍嘯桐還從沒又去看過她。
他知道他恐懼的,隻是過去的自己最新章節九鼎神皇。
子竹還是一如往昔,見了龍嘯桐,依舊是一抹綠色的微笑,仿佛這還是在琴肆,她還是那個琴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