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這時,小公公跑來報:前線傳回消息,天殿下開城門迎戰萬城來兵——陛下和白玉鸞雙雙殉國——
琉璃一顫,歎道,“這是一早就安排好的最新章節血龍驕雄。”
晚天正是紅霞爍爍,如火。斜陽影子噴薄而入,那深影之中,小小婢女拔出長劍,直愣愣的刺向曹彬,曹彬瞳孔猛地一睜,那利刃,當喉——
杜笙雪楞住了,當那葬雪劍決絕的刺穿了曹彬的喉嚨的那刻,她竟然,是解脫。
如同麵目全非的女人,砸破了麵前的大鏡。
緊接下來又是永無止境的空虛和恐懼,杜笙雪顫抖的手拔下了曹彬口中的布,他已經不全聲音,但那一聲猶如在老琴上拉出的最後一個破音,卻是那樣清晰。
可怕的清晰,夾雜著血的淒厲。
謝——
便隻有這一個字,琉璃微笑,點點頭,把劍用力拔出來,血順著刃低落,圓滿的破碎。
杜笙雪手慢慢捂上他睜大的雙眼,好久好久,她竟然是,笑了。
猶如秋末的老鴉。
琉璃手中的劍,掉落在地上。杜笙雪猛回頭,臉色煞白沒有一絲血色,狠狠地盯著琉璃,幾乎是爬著把劍撿了起來,對準了琉璃的胸口,而那小小婢女,隻是毫無懼色的說:
謝雪妃送我一程,去見玉貴妃。
便是此時,傳來一聲“慢——”
葬雪宮口,立著已經注視了好久的杜笙月,此時她才最後的登場,悠然的如同在逛集市一般走過來,“我來。”
“不——”
“我以皇後的身份命令你。”杜笙月頭一次以如此的口吻對姐姐說話,杜笙雪看了她好久,終於把劍遞給她。
琉璃也轉向了她,等待一死。
杜笙月掂量了一下手中劍,那是多少生命的重量,便是輕輕一提,那麼自然那麼決絕的刺入那具嬌嫩的軀體——仿佛繡花針刺入手帕,繡那鴛鴦第一筆——
卻是刺入杜笙雪的心髒,杜笙月抵住劍柄,又向前插進幾分,抱住癱軟的姐姐,聽她氣若遊絲的說:
——我隻是想保護你們。
“那天你送我上山,一半便走了。我記著,你說你回來找我,你卻沒有。”杜笙月撫摸著姐姐的頭,如同母親懷抱著嬰孩,“你去找了你的使命,你的陰謀,你這後來的一切。於是,我來找你了,姐姐,讓我親手把你帶回家。”
“把我和他葬……在……一起——”
“你沒有遵守你的承諾,我卻會遵守我的,姐姐,你安心回來吧。”
夕陽最後的沉落,兩具屍體已經失去了溫度,杜笙月還是那樣的姿勢抱著她最新章節圖騰變。
琉璃緩緩的說,“請皇後娘娘賜死。”
“琉璃,跟了我吧。”
幾個時辰前。
上都邊關。
這是一場史無前例的廝殺。
當萬城大軍殺過地平線看著迎麵而來的上都士兵時,那主將一愣。
衝在前麵的,有已經掛彩衣衫不整的士兵,那是龍嘯桐已經作戰數月的部隊。有穿著新盔甲,利劍剛剛開刃的士兵,那是龍天桐用來逼宮的士卒。有身著黑衣臉上刺著一個天字的士兵,那是瞬妃二十年來招來的死士。有喉嚨上帶著一塊石頭策馬而來的士兵,那是不死不殘不敗不降的玉家軍——
黑白相容,新舊並肩,豈曰無衣,與子同袍。
潮水一般湧來,頃刻兩邊的士兵交叉鑲嵌,混在一起,刀劍起,廝殺聲淹沒了一切,紅色開始蔓延,大地成了黑點。
那之中,就有一對男女,沒有人在乎他們的名字,他們在這裏,隻是勇猛無比的將士。
他們和所有人一樣,隻有一個名字,上都之子。
龍嘯桐和白玉鸞的手一直緊緊拉在一起,時而背對背,時而肩並肩,那揮舞的劍,猶如棋子和舞蹈的和弦,猶如每一次屋頂的追逐,猶如初夜的試探和契合,猶如走了又回撕扯不斷的牽絆——
那日正中天。
混亂一片之中,有韓若生和子桐一路殺敵一路張望,也有幾個天兵混進其間毫不戀戰——他們的目標都隻有一個,龍嘯桐和白玉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