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風呼嘯,大雪紛飛。
一座破敗的道觀內,一個身著單薄長衫的青年臥在牆角,觀內並未生火,冷風刮過,盡數吹入觀內,道觀猶如衣不蔽體的寒酸老人,教那蜷縮在牆角的青年不禁瑟瑟發抖。
這青年本是京都中一戶三品大官的公子,名為秦小夜,隻可惜家道中落,老爹名聲太盛,被其他嫉妒眼紅的官員誣陷貪汙,本該和諧美滿的家庭由此衰落,老爹被發配邊疆,而女眷剛巧逢時入了宮內作宮女或是軍中官妓。
幸虧平時秦小夜為人大方爽快,官場交結的朋友不少,有些朋友因為憐憫他一家被誣告,花些銀子通融了個別官員,才悻悻放了秦小夜,沒把他發配邊疆。
然而,平時的那些朋友認為該做的也都做完了,從此不與他來往。倒是秦小夜也有幾分骨氣,沒有像無賴一樣去“高攀”以前的那些朋友,如今沒有住處,又逢大雪天,隻好流落到城郊的一家破敗的道觀裏暫且安生。
秦小夜搓著雙手,一絲微微的暖意升起,想起過往遭遇,不禁噓聲長歎!望向窗外鵝毛大雪,不知幾時能停,一腔苦悶盡化一笑,此刻的笑,當然是苦笑。他緩緩站起身,一手靠著牆,一手捂著被凍的小腿,慢慢的走到觀內一汪水潭邊。
看著水潭裏倒映出的英俊青年,他不自在的笑了笑,喃喃道:“近幾天胡渣倒是長了不少。”
這時,一陣空洞的踏雪聲遠遠傳來。
秦小夜目光一瞥,隻見遠處隱隱有一道人影跑來。暗道:“前麵有個人朝這破觀而來,恐怕與我一樣,來躲雪的吧。”他也不大想理會,繼續躺臥在觀內牆角之中,兩條袖子套在一起,雙手則在袖內搓著,好多升點暖意。
果然,隨著踏雪的腳步聲,很快一個人推開了舊損的觀門。秦小夜的眼神頓時瞥向門那裏,登時愣住了。
一個年輕女子輕盈而入,隻見她穿著一襲紫白兩色相間的長衫,一條雪白發帶束著如墨的秀發,奪天地之造化般找不出一絲一毫瑕疵的絕世容顏,一雙黑色明亮的眼眸輕微的顫著,當真乃傾國傾城世間罕見獨一無二的美人。
秦小夜看清眼前人,不禁驚呼道:“燕公主!”這個年輕絕美的女子不是別人,正是他曾經在京都見過的皇宮公主燕雲夢!當日秦小夜因父連累全家被囚進宮時,也是匆匆一瞥,卻令他記憶猶新,這可是多少人魂牽夢繞的公主,看著她,秦小夜這個自來的灑脫之輩,也不禁自慚形穢。
燕雲夢此時自然注意到了躺在牆角的秦小夜,驚訝道:“秦小夜!你怎麼在這?”雖然感到驚訝,但她打心底瞧不起此人,眼中閃過一絲鄙夷,襯著背後的美好雪景,一股高貴之氣猶然叢生,她仿佛是那冰天雪地裏不可侵犯的雲霧中的仙子。
秦小夜心中暗歎,沉默許久,再也沒有說話,不卑不亢的撇過頭,繼續搓著手養暖。
燕雲夢冷哼一聲,來到觀內幹淨一角,盤腿坐下,眼神卻一直暗暗注意著秦小夜的動靜,那意思好像是在防著什麼歹徒或圖謀不軌的人。
秦小夜又何嚐不知燕雲夢在作什麼,心裏縱使萬般委屈,也不敢多言。畢竟人家可是堂堂公主,皇帝老兒的心肝寶貝、掌上明珠,誰敢與她爭風,那真是不要命了。
燕雲夢見氣氛沉悶,又是一聲冷哼,訓斥道:“本公主怕冷,你等還不快生些火來取暖!”
秦小夜心中暗惱,本來好好的一個家被拆散就因為你那昏庸的皇帝老爹,現在流落民間還想要老子來給你弄得服服帖帖,見鬼去吧。他抬起頭,麵無表情,嗤笑的問道:“如今寒風甚廣,又遭鵝毛大雪,也無木柴,更無取火之物,公主怎叫草民生火?”
燕雲夢詫異的看著秦小夜,見他竟然敢違抗“皇命”,心中惱怒,冷冷的道:“就算生不了火,現在你也得給本公主生出一個異火來。”
“火都生不了,還異火,”秦小夜自顧自的道:“癡人說夢話……”
燕雲夢聽了,心頭又是一怒,當下拔出腰間的佩劍,劍鋒遙指秦小夜,冷然道:“你說甚麼!有種就再說一遍,小心本公主即刻要你人頭落地。”
秦小夜無所謂的擺了擺手,淡淡道:“公主要殺便是,不過,女人怒氣生多了,臉上長得紅豆也就多了……”
燕雲夢手指彈了一下手中佩劍的劍身,發出一聲清脆響,過了一會兒,她才緩緩將佩劍插入鞘內,輕蔑道:“你這個廢物是在暗諷本公主麼!”
秦小夜搖了搖頭,攤手道:“草民可沒有那個膽子。”說完。他忽然歎道:“不知公主為何流落如斯之境,真讓人心寒啊。”盡管與眼前這個公主針鋒相對,但他自始至終都很好奇,一個堂堂皇宮裏無憂無慮的公主寵兒,無緣無故跑到城郊,豈不是很讓人意外?不過他本人也不是很八卦,燕雲夢想說他就聽,不想說就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