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他盯了一會兒何老四說:“你就是何聞濤對吧,下午我查了下你的底細,知道你不是到濱海來旅遊的!”
何老四心裏一驚,但故作鎮定地斜眼看了一眼男人說:“看來,你就是劉杆子了。聽周老丐說你是個漢子,怎麼淨幹些偷雞摸狗的事呢?”
“嗯,我就是劉杆子,你的來曆隻有我知道,”他說著不請自坐,挨在李文存身邊,正對著何老四,然後他打褲兜裏掏出了一個黑色筆記本,扔給李文存。
“兄弟,剛才打你是我不對,好在我出手不重,這是你的本子,還你,裏麵還夾了五百塊營養費。”
李文存遲疑著,何老四說:“收下,聽人說收叫花子的錢能討個口彩,何況這入室打人是違法的!”
“那持刀傷人又怎麼算?”劉杆子舉起杯和何老四當啷碰了一下,眯著眼嘲弄地看著他。
“我看今天這酒很嗆嗓子哦,劉杆子,你到底想怎麼樣,明說就行,別給我玩兒陰的!”
“嘿嘿,玩兒陰的的話,你早就在號裏了。實話給你說吧,這飯你是要不成了,實在是大材小用了;兄弟若想離開這裏,我也會給你盤緾送你一程!”
“大材小用?我除了當叫化子還能幹什麼?劉杆子,你別逼瘋了我,你這心髒型號不小,可扛得住刀?”何老四醉眼迷離地伸出手去,隔著桌子撫摸了一會兒劉杆子的心髒位置,那地方皮連著肉肉帶著筋,正突突地跳個不停。
劉杆子酒氣熏熏,滿臉油膩、豔紅,極享受地閉上眼睛如夢如幻地笑吟吟地說:“真舒服,兄弟,你這是咋了,給哥按摩了是不?”
他這種賴皮樣子倒讓何老四無奈,把手縮回,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
劉杆子笑道:“兄弟,你太嫩了,你知道我是誰嗎?我是個叫花子頭兒,千萬別對我說什麼陰的明的,仁義道德之類的。
這世上最無恥、最無尊嚴的,最一心求死的就是我們。哥求爺爺告奶奶讓人殺,人家都他媽嫌髒,今天遇上兄弟這位大學生,能賜哥一死,到時候咱做個伴兒共赴黃泉,我劉杆子真是三生有幸哦!”
何老四聽這話不由心裏一驚,這劉杆子實不簡單,想不到竟能把自己的底兒摸得這樣細。
便說:“劉杆子,你是不是閑得蛋疼了,沒事瞎琢磨我幹啥?”
劉杆子立起身,見桌上一瓶酒已幹,斜眼瞥到桌角靠窗處還有多半瓶剩酒。
他翻手抄了過來,對何老四說:“天不早了,老哥我把來意說一下。兄弟若想繼續跑路,哥就給你盤緾,”說著,他從褲兜裏掏出一千元扔在桌上。
“拿回去!”何老四厭嫌地怒道,“你別我當成什麼了,我又不是要飯的!”
“哈哈哈哈——哈哈……”劉杆子狂笑起來,嘴裏的酒沫子肉渣子直噴到何老四臉上,“露出真麵目了吧,男子漢吐口唾沫落個釘,你自己說的,你不是要飯的!”
何老四自知失語,狠狠地一拳搗在桌上,弄得杯盤狼藉,那半瓶多酒竟從桌子上跳了起來。
劉杆子一把接住,咬開瓶蓋兒,一口氣咕咚咚喝下多半,然後用巨大的厚黑的手掌揩了下嘴,把酒瓶子扔給何老四。
他說:“兄弟,實不相瞞,哥今天本意就是要來請你做我的打手,這職位在幫會中論起來可算是省級待遇。真當叫化子,你不合格。
放心,這丐幫不是黑she會,一幫窮鬼結成一體隻為討個生活,兄弟你來協助管理一下日常事務,讓大家有衣有食,也是一個行善積德的好事!”
說完,他直愣愣地盯著何老四,後者抄起酒瓶,把烈酒一口灌入喉嚨,劇烈地咳嗽著喊:
“滾!滾——”
劉杆子哈哈一笑,大步流星而去,他一拳打在門上,門反彈大開,人沒入夜色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