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五年,能差五萬兩銀子呢!再說也是近幾年他們私吞猖狂了一點,剛開始都是隔三差五偶爾私吞一些。真正算起來壓根沒有二十萬兩那麼多。
閻輕狂看了一眼謝婉貞,原來這謝婉貞還當過家。顯然是後麵忙著爭風吃醋,便鬆懈了。“那按你這麼過,你們補多少才是合理?”
金廚娘看了一眼閻輕狂,囁喏地開口,“奴婢……奴婢認為十二萬兩就足夠了。”說完心虛地撇開了眼。
閻輕狂不做聲,既然金廚娘心裏有賬本,她也不多糾纏,反正橫豎他們拿不出這二十萬兩。“也就是說,將你們手頭的兩萬兩抵扣,還差十萬兩對嗎?那麼這祠堂修葺一事呢?”
眾人見閻輕狂這麼好說話,一時都有些反應不過來。蔡忠看著閻輕狂,心裏隱隱明白,這大小姐是看在他的份上才鬆的口,感動之餘更加覺得羞愧。
“大……大小姐,奴婢……奴婢家裏能湊出一萬兩。”方晴一心想救方奇一家。
閻輕狂眼眸一沉,望向蔡忠,蔡忠羞愧地別開臉。
沈家確實對他們蔡家不薄,光是蔡忠就開出一年三百五十兩的高薪,加上方晴,和他們的兩個兒子,一個兒媳,多年來的積蓄,一萬兩銀子還是有的。
“忠叔,為了方家人,你當真要拿出所有積蓄?你可為你的兒孫想過?”
蔡忠滿心苦澀,方晴執意如此,他也毫無辦法,“大小姐,方奇到底是我的小舅子。”蔡忠各種心酸無奈。
閻輕狂臉色一冷,“好,算上蔡家的一萬兩,還剩九萬兩,本小姐該怎麼給你們算?”
方家人麵麵向覦,縮到一起不敢做聲,九萬兩,也是天文數字。
正當僵持不下時,清歌前來通報。“夫人,大小姐,冷管事一家到了。”清歌說著別有深意地看了一眼蔡忠。蔡忠的身體僵了僵。
閻輕狂注意到清歌與蔡忠的互動,皺了皺眉,這還不到卯時,這冷管事來這麼早?“你先帶他們去瑤花閣歇息,我一會兒便過去。”
“不用了,沈大小姐,我們無禮了,自行進來了。”一個女子清麗的聲音響起。
閻輕狂轉頭望去,隻見一對年輕的夫妻出現在眾人麵前。男子約三十上下,身材修長,俊朗飄逸,女子約二十三四,身材勻稱,清妙可人。
二人微微俯身,算是見禮。“沈夫人,沈大小姐見諒,我們夫婦二人未等通傳便自行進來了!”女子話雖這麼說著,臉上倒不見愧色,男子微笑頷首,略表歉然。
“冷大少,冷少夫人客氣了。”開口的是謝婉貞,她知道這二人。“我怎麼不知道這冷家莊已經交由冷大少打理了?”
“家父體弱,在下接管冷家莊已有幾個年頭,夫人多年沒主事,不了解也是正常。”被稱為冷大少的冷愷陽不卑不亢地回複。
謝婉貞客套一句,“冷老爺好福氣,有冷大少在,冷老爺也可安享晚年了。”
被稱為冷少夫人的女子咯咯笑起來,“論福氣,家翁怎麼比得上沈夫人呢,瞧我們大小姐年紀輕輕就主管起沈府來了。”
女子似乎剛發現跪了一地的人似的,做出驚訝狀,“哎呀,這是發生什麼事兒了?烏壓壓的跪了一地?”女子的眼神閃了閃。
閻輕狂不做聲,她的直覺告訴她這女子身份不一般,她等著看她做什麼戲。
“姑姑,姑姑救命!”方安方平的兩個兒子在大人的示意下,哭著向冷少夫人求救。兩個孩子臉上還有明顯的手掌印。
閻輕狂與女子的眼神同時一暗。顯然這冷夫人是蔡忠那贖身離去的女兒蔡紫音。
蔡紫音臉色冷下來,與先前的巧笑嫣然判若兩人,“這不是我那兩不爭氣的侄兒嗎?沈大小姐,這孩子們是犯了什麼錯,怎麼臉都給打腫了?”
看到方奇一家子都跪著,連自己的母親都跪在地上,蔡紫音心知出了大事,可罪不及孩兒,大人犯錯怎麼能讓孩子受罰。
“你想知道犯了什麼事,問問你的好舅舅便知!”開口的是謝婉貞,這蔡紫音本是沈家的丫鬟,一朝得道當了冷家少夫人,這會子到沈府來擺少夫人的架子了,這謝婉貞當然看不過去。
蔡紫音聽出謝婉貞的不滿,“夫人,再怎麼樣,有錯也不能罰孩子。”
謝婉貞冷哼一聲,“方安膽敢挾持大小姐,他拿刀傷害我的孩子,我不過小小回敬,算是大發慈悲了。紫音,你原本在沈府當差,沈府規矩你該清楚得很。傷害主子,按家規該如何處置?”謝婉貞毫不留情地開口。
蔡紫音一怔,她轉頭望向閻輕狂,赫然發現她脖子上的血絲。愣住了,問題顯然比她想象得還要嚴重。
蔡忠咳嗽一聲,“夫人,小女無知,冒犯夫人了,請夫人見諒!”
謝婉貞正在氣頭上,“忠叔,方奇家犯下彌天大錯,我們沈府處置下人居然還輪到一個外人說三道四了。看來還真是虎落平陽被犬欺了。別說我們沈家還沒落魄,哪一日要是真窮困潦倒了,是不是還得看你們蔡家的臉色吃飯了?”
謝婉貞這番話說得極為嚴重,蔡忠臉色一下子白了,他急忙跪下,“夫人,是小女不懂事,小人給夫人賠罪了!”說著便要去拉蔡紫音跪下賠禮。
“沈夫人,在下攜夫人千裏迢迢趕來沈府,可不是為沈府的家事來的!”冷愷陽見蔡紫音吃虧,趕緊出聲。雖說蔡紫音曾是沈家下人,可現在好歹是冷家莊的少夫人。她給前主子下跪,豈不是丟了他們冷家莊的麵子。“紫音,不可無理!沈府處理家務事,我們無權過問!”
蔡紫音看到丈夫眼裏的警告,知道自己魯莽了,隻是看著自己的親人受罰,她也做不到不聞不問。
“沈夫人見諒,是我越矩了,在場的都是紫音的父母親人,紫音一時焦急便忘了身份了。沈夫人,我夫君教訓得是,沈家家事我們確實無權過問。不過作為女兒,看到親人犯事,難免焦心,還望沈夫人大人大量,給紫音一些時間,容紫音將事情弄個水落石出,屆時一定還沈夫人一個說法!”
謝婉貞對蔡紫音擺出冷家少夫人的姿勢愈發不滿,正要說什麼,被閻輕狂攔住了。“冷大少,冷少夫人大老遠趕來想必乏了,二位不妨先到瑤花閣歇息,有什麼話明日再說。清歌,為冷大少,冷少夫人帶路!”
清歌愣了愣,趕忙上前,“是!大小姐!冷大少,冷少夫人,請隨奴婢來!”
蔡紫音還想說什麼,被冷愷陽拉住,“多謝沈大小姐!夫人,隨為夫去歇息吧!”
蔡紫音無奈,看了一眼方晴和方奇家人,跟著冷愷陽一步三回頭地走了。
“護院將方奇家人先關進柴房,明日再說。其他人都散了吧!”鬧騰了半宿,祠堂的火也已經完全被撲滅了,大家都乏了,閻輕狂打發眾人散去。
“夫人,大小姐,我……”蔡忠上前來,想要說什麼,被謝婉貞揮手打斷了。
“忠叔,你的好女兒可真了不起!”謝婉貞滿是譏諷。
蔡忠腳步一頓,露出苦笑。
“娘親!”閻輕狂輕喝一聲,“你先回去,我有話對忠叔說。”
謝婉貞本不依,在閻輕狂強勢的眼神下,隻好先走。
“大小姐……”蔡忠不知如何開口。
“忠叔,事情與你無關,你無須自責。你女兒難得回來,好好聚聚吧!”閻輕狂說罷便轉身離開。
謝婉貞並沒有先走,而是在鬆鶴園外等著閻輕狂。“夢兒,你何須對蔡忠如此客氣,他隻是個下人!”
“你可知這沈府要是沒有忠叔這個衷心耿耿的下人,整個沈府早就被外人鯨吞蠶食,瓜分完畢了。”閻輕狂有些氣惱。
“夢兒你……你這是怪罪娘親?”謝婉貞驚愕。
“不是怪罪,是實話實說。倘若你十幾年來都能如剛剛那樣擺出沈家當家主母的氣勢,那麼方奇一家私吞之事也不會發生,沈夢璐也不會遭此劫難,甚至連整個沈家也不會招來這抄家滅門之禍!”
“方奇一家做的事固然可惡,可你有沒想過問題症結所在?偌大一個沈府,怎麼能隻讓區區一個管家守護?沈家家主何在?沈家主母何在?難道你不覺得應該反思一下嗎?”
閻輕狂心情極度惡劣,“你好好想想吧!我先走了!”說完拋下謝婉貞就顧自走了。
謝婉貞愣在當地,內心大受震撼。原來夢兒所受的痛苦,是她一手帶來的!原來夢兒內心對她這個娘親的怨恨有這麼深!
回到飛雪院,天已蒙蒙亮,閻輕狂已經喪失了睡覺的心情。清舞為她打來水,想為她清理脖子上的傷,被閻輕狂拒絕了。索性睡不著了,她便去了悅靈泉泡溫泉。
全身被溫暖的泉水包圍,閻輕狂終於放鬆下來了。當這個沈夢璐可真累,閻輕狂輕歎一聲。穿越到現在前前後後不過七八天功夫,她卻跟過了七八年似的,每一天都繃緊了神經活著。
清舞見閻輕狂心情不佳,也不敢貿然上前打擾,隻遠遠地侯著。眼前的大小姐與她服侍了十幾年的大小姐差別越來越大,清舞不知道原因,隻是看著閻輕狂疲憊不堪的模樣,她覺得很是心疼,這沈夢璐比清歌清舞還要小上一歲。
閻輕狂腦子裏很亂,很多問題等著她去解決。那個打掉方安刀子的人是誰?怎麼進的沈府?讓她十分在意的還有冷愷陽夫婦,以及還沒到來的其他沈家商行掌事。等掌事們都到了,還不知道會有什麼樣的狀況等著她。
還有方奇一家引發的後果,她當初若知道他們與蔡忠的關係,也許就會換一種處理方式,那樣也可以避免先前發生的一幕了。想到蔡紫音,閻輕狂皺了皺眉,一個丫鬟能化身成為冷家莊少夫人顯然有過人之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