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鄞禎低頭看了尉欣妍一眼,又抬頭看了閻輕絡一眼,緩緩開了口。“閻醫聖既然是愛妃費心尋來的,就交給愛妃好好招待吧!”當然,前提是這白麵小子接受尉欣妍的招待。閻輕絡臉上對尉欣妍的不耐煩,朱鄞禎可是看得清清楚楚。
“是,臣妾遵命!”尉欣妍起身朝朱鄞禎福了一福,然後端著自以為優雅的笑容,言笑晏晏地走到閻輕絡麵前,“閻醫聖,你救治王爺有功,本宮一定好好招待你。本宮一會兒就吩咐下人,收拾出瓊華殿供你居住。”
聞言,小福子和展望的眼皮不約而同地跳了跳。哎呦,這妍側妃還真是拿這來路不明的閻醫聖,當成坐上賓了。這瓊華殿可是沐王府最豪華的宮殿之一。
要是王爺知道,當初這妍側妃本來要安排沈惠人去挽月樓住,會不會不高興?畢竟這妍側妃對待沈惠人和閻醫聖,差別待遇如此巨大!
在尉欣妍眼裏,這閻輕絡雖說是打著閻門醫聖的招牌,醫術了得。可說到底,不過是十幾歲不諳世事的孩子,應該不難拿捏,給點甜頭應該就能收買。畢竟,人家是被她的重金酬謝給吸引來的。
可尉欣妍想錯了,閻輕絡一來看不上她的那些賞錢,二來也不是令人拿捏的性子。
閻輕絡對尉欣妍的自作主張並不買賬,她白了一眼尉欣妍,語氣高傲地回了一句,“小爺我說了願意留下來了嗎?”
尉欣妍的臉色變了變,被閻輕絡這句不客氣的話,頂撞得差點下不來台。
“想讓我留下可以,沈夢璐住哪兒,小爺我就住哪兒!”閻輕絡的目標很明確,隻有沈夢璐一個人!她會進這沐王府的原因也隻有一個,隻因為沈夢璐在這!
閻輕絡此言一出,朱鄞禎和尉欣妍的臉色同時沉了沉。尉欣妍是因為閻輕絡的前麵那句不給麵子的話,而朱鄞禎卻是因為她後麵那句曖昧不清的話。
朱鄞禎很想問問清楚,這所謂的閻門醫聖跟沈夢璐到底是什麼關係,可礙於尉欣妍在,他隻好先忍住了。
尉欣妍臉上的笑容僵了僵,然後很快調整好表情,“閻醫聖說笑了,男女有別,你若與沈惠人共居一室恐怕不太妥帖,萬一傳了出去……”說這話的時候,尉欣妍小心翼翼地觀察著朱鄞禎的反應。
本來找到這閻門醫聖的目的,是想趕走沈夢璐。沒想到,這年紀輕輕的閻醫聖,居然還和沈夢璐有著這樣曖昧的關係,這算不算是意外收獲?
倘若這閻醫聖真與沈夢璐有什麼見不得人的關係,那麼,皇上肯定不會同意讓一個不貞的女子嫁進王府。尉欣妍這樣想著,陰陰地笑了。
閻輕絡已經徹底不耐煩了,“妥不妥,小爺自有分寸,那麼多廢話。就直接說吧,讓不讓小爺和沈夢璐住一塊兒?”
朱鄞禎的臉色越發難看了,尉欣妍臉上的笑意卻更深了。不過為了不讓朱鄞禎發現她的心思,尉欣妍還是努力讓臉上爬上一絲為難。
“閻醫聖,這…事關到一個女子的閨譽,必須征得沈惠人同意才行。可眼下沈惠人正在軒轅殿休息……”
軒轅殿?如願得知沈夢璐的下落,閻輕絡滿足了,她不再浪費時間,轉身往外走去。
“閻醫聖,你這是去哪裏?”尉欣妍明知故問。
“小爺我找沈夢璐商量去。”閻輕絡頭也不回,扔下話就走。
尉欣妍看著閻輕絡急不可待的模樣,嘴角勾起一個冷笑,然後又快速調整好麵目表情,換上一副焦切和哀愁的模樣,轉身走到朱鄞禎麵前,“王爺,這閻醫聖擅闖軒轅殿可如何是好啊?”
朱鄞禎心裏怒火中燒,不過麵上卻依舊平靜無波。
這個尉欣妍還真是越發大膽了,居然敢當著他的麵就玩陰謀!
朱鄞禎作勢咳嗽了一聲,語氣虛弱地開口,“剛剛沈惠人說了,這閻門醫聖與她是同門,既然如此,就讓他們見上一見吧!”
“可……那是景軒的寢殿……不經景軒允許就擅自闖入,未免太不將世子放在眼裏,再說這也不合規矩。”尉欣妍此話一語雙關,看似在指責閻輕絡,其實是在告沈夢璐的狀。
軒轅殿是景軒的寢殿,自從景軒溺水事件發生後,連尉欣妍都不能隨意進出了。可這沈夢璐卻未經允許,就大剌剌地入住軒轅殿了,這何止是不把景軒放在眼裏,她根本是不把這沐王府放在眼裏!不把她這個沐王府的女主人放在眼裏!
尉欣妍恨得牙齒癢癢的,她好歹是沐王府的主子,而這沈夢璐充其量不過是個客人。她倒好,非但不把主人放在眼裏,還反客為主起來了!再讓她沈夢璐肆意妄為下去,以後她們這沐王府,是不是要她沈夢璐這個外人說了算了?
“王爺,不如臣妾去軒轅殿瞧瞧吧!”尉欣妍麵帶憂色地請示朱鄞禎。
朱鄞禎連眼皮都懶得抬一下,他以前怎麼就沒發現,這尉欣妍心思這麼複雜?
“無妨,景軒仁厚,不會怪罪。愛妃,本王乏力得很,要歇息一會兒。愛妃去忙你的吧!”朱鄞禎說著閉上了眼睛。
這是對她下逐客令?尉欣妍用力咬了咬下唇,“王爺,讓臣妾留在這伺候您吧!”
“府中內務繁多,愛妃本就勞累,本王怎麼舍得再增添愛妃的負擔。本王有小福子小祿子守著,你安心去吧!”朱鄞禎已經在小祿子的攙扶下平躺下來了。
尉欣妍看著朱鄞禎略顯憔悴的臉色,不敢再說什麼,隻好呐呐地應了聲,“是,臣妾告退了。”然後轉身離去。
待尉欣妍一走,閉著眼假寐的朱鄞禎瞬間睜開雙眼,目光炯炯地盯著展望,“護國寺可有發現?”對沈夢璐去護國寺的目的,朱鄞禎始終覺得不是那麼單純。
“回主子,屬下除了沈惠人與那望月樓的女掌櫃,在慧智大師禪院聽禪時沒有跟著,其他時候都是寸步不離跟著,可並無發現異樣。”展望據實稟告。
望月樓的女掌櫃?那個初黛?怎麼又跟她扯上關係了?朱鄞禎眸光深邃,“派人去望月樓盯著那個初黛,護國寺那邊也派些人去查查。另外好好查查這個閻門醫聖的來曆。”
朱鄞禎伸手撫上腹部,那小毛頭不知給他吃了什麼丹藥,居然有如此神效!他此刻非但通體舒暢,精神百倍,而且腹部隱隱有一股真氣蠢蠢欲動。
“是,屬下遵命!”展望抱拳領命。
朱鄞禎從床上坐起來,對小祿子吩咐道,“替本王沐浴更衣!”躺了十幾天,身子都躺臭了。
既然山不來就我,那就由他去就山吧!沈夢璐越是想躲著他,他越不能讓她如意!朱鄞禎邪邪地勾起嘴角。
接招吧,沈夢璐!看本王如何收了你!
軒轅殿的鎏金招牌,在陽光的照射下閃爍著絢爛的光彩。閻輕絡毫不費力就找到了。
遠遠看到軒轅殿門口守著的侍衛,為避免麻煩,閻輕絡調轉方向,遠離大門。足尖一點,輕身翻上屋頂,躍進了軒轅殿。
閻輕絡雖說醫術不像她兩個哥哥那麼高明,這輕功可算是練得一絕。沒辦法,誰要她從小調皮,常常惹事,為了逃脫阿爹的責罰,隻好拚命練輕功。這一來二去,逃跑次數多了,輕功自然就長進了。
軒轅殿包含好幾個房間,閻輕絡第一次來,不了解地形,隻好無頭蒼蠅似的一間房一間房搜尋這沈夢璐的身影。
途徑書房的時候,牆上掛著的畫像引起閻輕絡的主意。畫像中的沈夢璐風姿卓越,栩栩如生。閻輕絡看到畫像上的印戳,依稀看出是景軒二字。
看得出這作畫之人,對畫中的妙人兒十分傾心,這才將各處細節都描得十分細心,連那眉宇間的那絲孤傲都暈染得無比傳神。閻輕絡雖說靜不下心來作畫,這賞畫的眼光確是極其犀利的,一眼就看出作畫之人的心思。
嘖嘖……看不出來這沈夢璐還挺招人喜歡。正當閻輕絡嘖嘖稱奇的時候,身後突然傳來一聲驚呼。
“你是誰?竟敢擅闖世子殿下的寢殿?”雨露正端著水盆,準備收拾書房,見到一個陌生男子的身影,嚇得她手中的水盆差點打翻。
閻輕絡也被雨露嚇了一跳。見是一個小宮女,閻輕絡又放下心來,表情高傲地嗬斥到,“這麼大聲幹什麼?嚇壞小爺你擔當得起嗎?”
雨露放下水盆,咽了咽口水,不著痕跡地退後兩步,“你……你是誰?為……為什麼會……會在殿下的書房?”
有人進來,門口的侍衛卻沒有通傳,顯然不是用正當法子進來的。雨露暗暗提高了警惕,準備隨時跑出去叫人。
“小爺我是救活你們王爺的閻醫聖!”閻輕絡挺了挺胸,朝雨露走去,“小宮女,沈夢璐在哪裏?”閻輕絡正愁著找不到帶路的人,這會兒突然蹦出一個小宮女,正中她下懷。
“什……什麼閻醫聖,什麼沈夢璐,我不知道。”雨露見閻輕絡逼近,又嚇得倒退了兩步,緊緊抓住胸前的衣服,驚慌失措地看著眼前比她高出快一個頭的閻輕絡,心中驚恐不已。
雨露壓根不相信,這閻輕絡就是那所謂的閻門醫聖。這麼年輕的公子怎麼可能有那樣的能力!她雖是宮女,卻也不是不諳世事的,那事關閻門醫聖的流言蜚語被傳得沸沸揚揚,雨露也是聽過兩耳朵的。
雨露想到那傳言說,這閻門醫聖愛好尋花問柳,還身患暗病,頓時出了一身冷汗。而眼前這個油頭粉麵的小子又麵露精光,不懷好意的模樣,雨露已經想當然把閻輕絡當成了采花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