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澤表哥,請……請節哀……”簡簡單單幾個字,沈夢璐卻仿佛是被人掐著脖子一個字一個字擠出來一般。
謝承澤一直呆若木雞地站著,聽到沈夢璐的話,他兩眼無神地將視線從初雪的屍體轉移到沈夢璐臉上,“娘娘,初黛她……明天就過門了……”
謝承澤說這句話時,失魂落魄的模樣,真正是令聞者傷心,見者流淚。沈夢璐鼻子一酸,兩行清淚就這麼不受控製地落了下來。
“承澤表哥……”沈夢璐哽咽著說不出話。
“夢兒,現在,不是傷心的時候。”朱鄞禎心疼地握住沈夢璐的手,將她揉進懷裏。
“承澤,莫要忘了你是將士!大丈夫何患無妻!”謝子淵輕叱一聲,對謝承澤的表現表示不滿,覺得它這番模樣實在是有損軍威,有違大將之風。
謝承澤愣了愣,呐呐地喊了一聲,“伯父……”
“謝校尉聽命!”謝子淵不給謝承澤悲傷的機會,沉聲道。軍人的鐵血作風在謝子淵身上體現得淋漓盡致。
“屬下在!”謝承澤條件反射地挺直了脊背,朗聲應到。
“本將命你帶人去將伺候初黛姑娘的下人全部召集看守起來,以便審問,調查真相。”謝子淵沉聲發令。
“是!屬下遵命!”謝承澤一改先前垂頭喪氣的模樣,精神抖擻地行了一個軍禮,轉身就走。
走出門口,謝承澤忍不住回頭望了一眼,躺在仵作的驗屍床上了無生氣的初雪,眼裏飛快地閃過一抹傷痛,然後再次挺直了腰板,大踏步離去。
現在不是悲傷的時候!謝承澤知道。他從小接受的鐵血教育,沒有給他流露傷感的機會。
我是謝校尉!謝承澤攥緊拳頭!他現在要做的是,盡快查出初黛死亡的真相!
望著謝承澤剛毅挺拔的背影,沈夢璐隻覺得內心的傷感更深了。她第一次發現,謝承澤跟前世的自己是那樣相像,他們一樣接受著家族嚴苛的教育,連喊痛的機會都沒有。
“娘娘,仵作正在驗屍,娘娘不如去別處休息一會兒,這裏陰氣太重。”見沈夢璐難掩悲傷的模樣,謝子淵心中也不太好受。
沈夢璐搖了搖頭,“舅舅,我想聽聽仵作的驗屍結果。”
“仵作驗屍需要一段時間,娘娘臉色不太好,還是先去休息一下,待一會兒驗屍結果出來了,末將一定第一時間通知娘娘,可好?”謝子淵明白沈夢璐的心情,可是仵作驗屍,難免對死者不敬,沈夢璐留在這裏,看著初雪的屍體遭人踐踏,隻怕會徒增傷悲而已。
“娘子,你就聽謝將軍的吧!”朱鄞禎也注意到沈夢璐的臉色有些難看,眼裏寫滿了憂心。“為夫陪你去花園走走吧!”
沈夢璐淡淡地瞥了一眼朱鄞禎,掙開了他的手臂,“不用了王爺,臣妾還是去看看祖母好了!”沈夢璐可沒忘記,她還在生朱鄞禎的氣。
“娘子……”朱鄞禎有些訕訕然。他第一次知道,他的小娘子的醋勁大得令人害怕。
“舅舅,那夢兒就先告辭了!初……初黛姐姐,就交給舅舅了!”沈夢璐不再理會朱鄞禎,顧自走到謝子淵麵前,朝他微微側了側身。
“末將恭送娘娘!”謝子淵敏感地察覺到朱鄞禎與沈夢璐之間出了問題,不過並不多嘴。
一直密切關注著仵作動作的楚代安,眸光深邃地掃過朱鄞禎,然後落到沈夢璐遠去的背影上,這素來愛妻如命的朱鄞禎到底做了什麼,竟能讓向來顧全大局的沈夢璐給惹毛了,居然當著謝子淵的麵就甩起了臉子!
沈夢璐回到謝老夫人的院落時,付博文已經替謝老夫人做了仔細的診查,正好開了藥方準備親自去替謝老夫人抓藥。
“微臣見過娘娘!”見到沈夢璐,付博文趕緊行禮。
“付太醫免禮吧!付太醫,我祖母的情況如何?”謝老夫人的病,讓沈夢璐很是緊張。
“回娘娘,老夫人尚未醒來。微臣慚愧!微臣按照娘娘的吩咐,仔細替老夫人診了脈,可是卻並未發現具體病灶。”付博文麵帶愧色。
沈夢璐麵色凝重地抿了抿唇,“付太醫,借一步說話吧!”謝老夫人的院落裏人多嘴雜,沈夢璐不想讓別人知道謝老夫人的真實病情。
“是,娘娘!”付博文不敢怠慢,囑咐了藥童先去抓藥,自己則跟著沈夢璐離開了謝老夫人的院落。
沈夢璐與付博文找了一個偏僻的假山一角。
沈夢璐將她懷疑謝老夫人的病灶出在腦部一事告訴了付博文。
付博文聽了這話倍感驚訝。“娘娘,不知老夫人具體得的是什麼病?”
腦部的病,根本無從下手診斷啊!付博文對沈夢璐深不可測的醫術越發敬佩起來。
“具體的本宮也不敢確定。腦部症狀多發,任何一種都可能引起暈眩昏厥。腦腫瘤,腦血栓,腦供血不足,腦動脈硬化,這些都是比較常見的腦部疾病。以祖母的症狀來看,這幾種疾病最有可能。”沈夢璐眉心打成氣結,這幾種病,不管是哪一種,都是令人棘手的毛病。
隨著沈夢璐的解說,付博文的眼睛越瞪越大。常見疾病?可沈夢璐說的這些病,他竟一種都沒聽說過。
“娘娘學識淵博,微臣欽佩之至!娘娘,微臣孤陋寡聞,娘娘所說這些,微臣都是第一次聽說,還請娘娘不吝賜教!”付博文朝沈夢璐深深做了一揖,充分發揮敏而好學,不恥下問的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