閻輕絡被朱鄞禎氣得說不出話。“你……你……你不要臉你!當皇帝就了不起了嗎?當皇帝就可以無法無天了嗎?本小姐告訴你,在這閻門,我二哥才是皇帝,你要撒野,滾回你的京城去!”
閻門素來與世無爭,遺世獨立,不受外界影響。在這個無憂穀,閻門門規才是皇法,閻門門主才是說一不二的領袖。
什麼大明律例,什麼九五之尊,在這裏統統都是狗屁。這一次要不是看在沈夢璐的麵子上,這朱鄞禎連踏進他們閻門一步的資格都不會有,更遑論這樣囂張跋扈,跑到她麵前蹬鼻子上臉了。
一句我二哥才是皇帝,讓朱鄞禎的眼眸沉了下來。他登基初始,尉馳瀚等人就是曾拿完顏漱玉和閻門說事,一度對他步步緊逼。完顏漱玉曾被關在丞相府,她的真實身份對尉馳瀚和朱娉婷來說並不是秘密,東琉國長公主,閻門門主夫人,這雙重身份,讓完顏漱玉成了一個導火索。
在朱鄞禎以朱鄞褶勾結番族,意圖謀反的通敵之罪,下達了追捕令的時候。尉馳瀚曾在朝堂之上,眾臣麵前反駁朱鄞禎亦是勾結東琉國的孽障,妄圖以此將他從皇位上拉下來。
在尉馳瀚居心叵測的謠傳中,閻門已然成了東琉國的大本營,成了東琉國複國的同盟和後盾。完顏漱玉的親生兒子閻翀翊,也毫無意外地成了眾矢之的。
尉馳瀚曾言辭鑿鑿地宣揚,完顏漱玉一心複國,她的兒子閻翀翊便會是東琉國複國後的開國皇帝。說身為閻門門徒的沈夢璐早就知曉此事,她的真實身份是閻翀翊的細作,她嫁給朱鄞禎的目的就是為了魅惑君心,推翻大明朝雲雲……
這樣有板有眼的謠傳經久不息,甚至在朱鄞禎強勢以尉馳瀚勾結朱鄞褶叛亂在先,妖言惑眾在後的罪名,將尉馳瀚一家都打進天牢之後,人們還是對神秘的閻門充滿了濃厚的興致和懷疑。
朝中大臣,也曾多次上奏折懇請朱鄞禎派兵圍剿完顏漱玉和閻門等一幹東琉國餘孽,甚至連欽天監都曾委婉地暗示過朱鄞禎,閻門不得不防。
欽天監對朱鄞禎說,他曾占卦得知,東方異象,有天鑾星灼灼升起,當初卦象不夠確切,明德宗曾誤以為是暗指城東沈家。
朱鄞禎彼時才終於明白過來,為何當初他為沈家求情的時候,明德宗為何如此一意孤行,執意搞垮沈家。原來竟是為這天鑾星之說。
而如今鑾星逐漸清晰,欽天監再三夜觀星象,才終於得以確認,這東方遙指千裏之外,並非在京城之內。
欽天監在地圖上指給朱鄞禎看的位置,恰巧是閻門的無憂穀所在之地。欽天監還悄悄對朱鄞禎說,卦象顯示,那裏蘊藏龍脈……
原本,朱鄞禎並未太將那些放在心上,畢竟龍脈這事,隻是欽天監的片麵之詞,再說不管閻門所在地勢如何,以慧智大師和閻翀翊的為人來看,朱鄞禎相信他們絕非是那種會密謀造反的人。
可閻輕絡這一句,閻翀翊才是皇帝,卻無可避免地讓朱鄞禎產生了計較。身為帝皇,最忌諱的就是有人覬覦江山。朱鄞禎亦不例外。
“如此,朕倒要好好問問清楚了,看看到底誰才是皇帝!”朱鄞禎的聲音冷了幾分,隱約透出了幾分殺氣。
沈夢璐暗叫一聲不好,趕緊開口打圓場。“四郎,這丫頭胡說八道慣了,你別往心裏去。絡兒,還不快點認錯!”
沈夢璐衝閻輕絡喊了一聲,用眼神示意她趕緊溜。禍從口出患從口入,這丫頭可真是不知死活。什麼該講,什麼不該講,永遠不懂把握。
認錯,閻輕絡是不願意的。不過朱鄞禎周身散發出來的肅殺之氣,閻輕絡卻也是感覺到了。識時務者為俊傑!閻輕絡也沒傻到讓自己落到腦袋搬家的地步,重重地哼了一聲,便氣哼哼地轉身離開了。
朱鄞禎冷冷地盯著閻輕絡的背影,久久沒有說話。他原先念在閻翀翊對沈夢璐有救命之恩,一直猶豫不決,不知該怎麼處理閻翀翊。可如果,閻翀翊果真如閻輕絡所言,有皇帝命的話,那麼他就有足夠的理由對閻翀翊下手了!
朱鄞禎的表情十分凝重,那是一種夾雜著冷酷氣息的王者風範。沈夢璐不舒服地皺了皺眉,伸手握住了朱鄞禎的拳頭。“四郎,不要跟那丫頭計較,她無心的。”
無心?朱鄞禎轉頭望著沈夢璐,“無心尚且能說出這樣的話,要是真用起了心機,我這大明江山是不是也要拱手相讓了?”
在扯到閻翀翊之前,朱鄞禎是可以原諒閻輕絡的無心之舉的。畢竟他也不是那種沒有風度的人,會跟一個黃毛丫頭較真。可,皇帝這事兒,很難讓他單純地當做是無心之舉。不是有一句話說麼,脫口而出的,往往就是真心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