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初亮,槐花便如往常一樣來了,板著一張臉忙著為二人張羅早餐,閻翀翊看著槐花也不多言,直默默背起藥箱往院外走去。
“公子,不用了早餐再走嗎?”槐花到底是個熱心姑娘,看著閻翀翊這般也十分懊惱自己的多嘴。
“不了。我要出去兩日,藥膳的材料我都準備好了,你按時給玥姑娘做了,不可懈怠。玥姑娘精神好些了,你多帶她到院子裏走走,曬曬太陽。村裏病人較多,你要仔細了,千萬不要讓玥姑娘接近。”閻翀翊背著身子溫聲交待。
“公子要去哪裏?玥姑娘問起我該如何回答?”槐花著急問到。
“就說我去義診了。”閻翀翊說完這話,沒有再逗留,轉身踏出了院子,迎著初升的朝陽朝遠處走去。
躲在屋裏的朱潤玥望著閻翀翊漸行漸遠的欣長背影,眼淚滾滾落下。閻翀翊要去哪裏,槐花不知道,朱潤玥卻猜到了幾分,隻怕閻翀翊回來之日便是要送走她那天吧!
端了藥膳進屋的槐花看到穿著單衣抱腿而坐的朱潤玥嚇了一跳,有些局促。“玥姑娘,您……您醒了……”
朱潤玥將頭埋在雙膝之間,悶悶地回了一句。“槐花,我是不是個累贅?”
槐花一愣,隨即心疼地上前,取過外衣給朱潤玥披上,“姑娘說什麼傻話呢?姑娘貌若天仙,人見人愛,怎麼會是累贅。”
空有美貌有何用?她這一身金玉其外的臭皮囊之下隻有一具敗絮其中的弱質身軀。人見人愛?就算全天下的男人都為她沉醉又如何,偏偏閻翀翊心中就是容不下她。
“槐花,我很快就要走了。這段日子謝謝你了。”朱潤玥默默擦幹淚眼,抬起頭揚了個笑臉給槐花。
“玥姑娘……”看到朱潤玥這樣強顏歡笑的模樣,槐花隻覺得心裏越發難過了。
兩天後,閻翀翊按時回來了,帶回來了一輛外表簡樸,內裏卻極盡奢華的馬車,以及幾位健壯的馬夫,不,應該說是保鏢才對。
“翀翊哥哥,你回來了。”麵容憔悴的朱潤玥揚著微笑倚在門框上看著朝自己走來的閻翀翊,內心的苦澀泛濫成災,可她臉上的笑容卻明媚依舊。如此蒼白卻又如此美麗,閻翀翊一顆心不由自主地揪痛了。
“怎麼不在屋裏休息?”閻翀翊壓下心頭的疼惜,板著臉張望了一圈。“槐花呢?她怎麼沒陪著你?”
“槐花的娘親病了,我準槐花回去了。”事實上,是朱潤玥刻意遣了槐花離開。朱潤玥依舊是笑顏如花,自動忽略了閻翀翊不悅的臉,伸手挽住他的胳膊,撒嬌到。“翀翊哥哥,午膳已經準備好了,我們去用膳吧!等得我都暈了。”
閻翀翊下意識想要推開朱潤玥,見到她蒼白的小臉,卻終究沒能狠下心。“午膳好了,你就趕緊吃,何必餓著!”閻翀翊語帶責備,卻是體貼地伸手圈住了朱潤玥的腰,將她帶進了屋裏。
閻翀翊的動作十分自然,朱潤玥心頭一抽,鼻子莫名就酸了。看,明明閻翀翊的動作早就出賣了他的心事,可他卻始終不肯承認他愛她。
簡樸的小方桌上麵,擺著色香味俱全的三菜一湯。湯色如奶的鯽魚湯,青翠碧綠的百合萵筍,外脆裏嫩的糖醋裏脊,香味撲鼻的韭菜雞蛋,看是最尋常不過的家常小菜,卻能看得出來,每一道都是經過精心烹飪的。
隻消看一眼,閻翀翊便知道了這頓午膳並不是出自槐花之手。這個獨立的院落,除了槐花和朱潤玥並不會有第三人前來打擾,如此說來,這午膳便是朱潤玥準備的嗎?閻翀翊驚疑不定,他竟不知這個十指不沾陽春水的金貴公主,竟會懂庖廚之藝。
“你的藥膳呢?”閻翀翊皺眉,並沒有動手用膳。
“翀翊哥哥,我已經沒事了。吃了那麼久的藥膳,我都沒胃口了,我們今日換換口味。”朱潤玥笑吟吟地伸手為閻翀翊舀了一碗湯,遞到他麵前。“飯前喝湯,有助消化。翀翊哥哥,請。”
朱潤玥晶亮的眼眸裏滿是期待,閻翀翊拒絕的話卡在嗓子口說不出來,隻好默默地伸手接過。朱潤玥頓時眉開眼笑,也伸手為自己盛了一碗,滿足地喝了一口。“真鮮!”
魚湯確實鮮美無比,閻翀翊不著痕跡地注視著朱潤玥,一時有些捉摸不透她的想法。朱潤玥的反應太平靜了,看到門口的馬車,朱潤玥不可能不明白他的意思的,怎麼還能如此淡然呢?換做以往,她早該氣得跳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