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條名叫莽漢河的河流，隻因河流兩岸群居著不少莽漢，這些莽漢或是山賊土匪水盜，或是一些江湖小幫派的幫眾……
莽漢河是長江的一條分流，長江有成百上千條分流，或為江或成河，莽漢河不過是其中之一罷了。
長江及其眾多分流之上常可見到舫船，其中包括了妓舫，大多數妓舫常年都停泊在固定的一個地方，即便挪動，距離也不會太遠，然而還是有那麼一些另類。
這些另類的妓舫會長距離浪跡，一邊順著流水流浪，一邊隨時隨地停泊做生意。
紅藝舫，便是其中之一，且是佼佼者。
自打二十年前紅藝舫誕生，二十年來紅藝舫一直在長江及其分流之上邊流浪邊做生意，其蹤跡遍布很多角落，囊括了長江的源頭和終點，像這樣的妓舫實屬鳳毛麟角。
紅藝舫很大很奢華，其停泊時是男人銷金的妓舫，開動時又能變成快速航行的船舶。
紅藝舫的構造精巧至極，打造匠心獨運，尋常船匠根本造不出。
據斕大家所說，這艘舫船是炎黃大陸最大的煉器家族器家的產物，仇生對此很困惑，不知斕大家是如何得到這艘舫船的，這樣的舫船即便有錢也很難買到。
斕大家是紅藝舫當家的，也就是鴇母。
鐵打的營盤流水的兵，紅藝舫上的妓姬經常更新換代，二十年來不知有多少女人走入這裏然後離開。
妓姬這一行是殘酷的，通常都是十四歲到二十四歲的女人，超過二十四歲就算年紀大了。當然，年紀大的也要預備幾個，有些客人偏有這種口味。在不違背一些基本原則的情況下，紅藝舫會盡量滿足客人的需求，滿足了就賺錢了。
無論“兵”怎麼流動，紅藝舫上的妓姬數量總固定在百餘人左右。
紅藝舫這塊營盤也算是流動的，在長江上流動。
不久前，紅藝舫流動到了莽漢河，一連多日都停泊在這裏的岸邊。
……
深夜。
仇生站在一間裝飾得十分華麗舒適的臥房內，這是紅藝舫上最高檔的一間臥房。
臥房麵積不小，擺滿各種精致的物什，有錦簇的盆花、繪圖精美的屏風、玲瓏剔透的玉石古玩，等等。
還有一張上好紅木打造的床榻，床榻上罩著淡雅色綾羅紗帳，可惜仇生看不到，因為被偌大的屏風擋住，而他站在屏風外頭。
屏風裏頭走出一個女人，襲著一身淡雅色宮衫，卻顯得格外華貴典雅，配以嬌好的容貌、優雅的氣質、雍容的步態、高聳的發髻，真是美不勝收。
女人分明已經四十歲了，外表看來卻很年輕，分明隻化了淡妝，無論額頭還是眼角卻找不到一絲皺紋。
男人見到這女人，很少有人能克製住自己不生情欲。
女人見到這女人，很少有人能克製住自己不生嫉妒。
很少有人能猜出她就是紅藝舫的鴇母，經營妓姬生意已經二十年。
她的名字叫郎斕，在她年輕時，還經常有人直呼她的名字，現在已經很少有人這麼直接稱呼了，通常對她的稱呼是“斕大家”，當然，現在的她也並不老。
仇生見斕大家走近，下意識將兩條大腿繃得緊了些。
斕大家繞過仇生，走到一張鋪著狐裘的座椅上坐下，座椅旁有張雕花案幾，幾上擺放著一個鑲玉銅盤，盤上插著三根粗大的紅燭。
斕大家的秀手從寬袖中探出，撚了撚燭芯，動作有些慵懶，估計是剛睡醒的緣故，反而更添魅力。
原本有些昏暗的燭火，驟然綻放出明媚的火光，照得周圍的一些玉石古玩閃閃發亮，落在屏風上的燭影輕輕晃動，添了一股暖意的同時，也多了一種詭異。
仇生拱手道：“小郎慚愧，叨擾了斕大家的休息。”
斕大家擺了擺手，直入主題：“事情弄清楚了麼？”
仇生回複：“對方叫郝有金，在莽漢河附近的漢口城開了一家茶館、一家綢緞莊和一家典當鋪，有些身家，卻不是多麼了不起的人物，是個愚蠢的土豪。郝有金看中了雅雅，本想重金贖她，雅雅本人不願，他今夜便帶了兩個家丁將雅雅劫擄。”
“都殺了？”斕大家問。
仇生點頭：“都殺了。”
斕大家雙眼閉闔，口中喃喃：“你年紀不大，殺氣卻愈來愈重，人搶回來就是了，何必非置人死地？”
仇生道：“像這種愚蠢的土豪，若不一次了結，對方多半會再度上門徒增麻煩，影響到我們的生意。”
斕大家點頭：“現場處理幹淨了？”
仇生道：“比較妥當。”
仇生已經看出，斕大家並非真正要怪罪，他也知道，這種事斕大家根本不會怪罪，斕大家很愛護手下的妓姬，也很愛惜他。
突然，斕大家睜大了雙眼，慵懶被淩厲取代，秀手變成了兩隻厲爪，朝仇生抓去，無形的空氣中，一股詭異的氣流分離了出來，聚集在斕大家的雙爪之上，給人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