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過凱瓦特遞上的金龍鱗,白之賢者那充滿智慧的眼睛裏露出一絲激動的神彩。手中的金龍鱗呈橢圓型,而較細較尖的那一頭則正指向西南方,白之賢者將龍鱗放到桌麵上,隻見那龍鱗仿佛有生命一般,緩緩的打了個轉,依然麵向西南方。白之賢者長歎一聲,將龍鱗放進盒中收好,對站在麵前的凱瓦特說道:“這樣看來,斷劍依然在亡靈懸崖之下。到現在也沒有被人找到。”凱瓦特目不斜視的盯著這位在聖騎士團中德高望重的賢者,低聲問道:“我覺得這件事未免有點太過容易了,賢者可否知道為什麼隻一箭就殺死了金龍?我到現在為止也沒有想明白這個問題。”卡修斯沒有回答他的疑問,隻是轉過身,布滿皺紋的臉上露出一絲溫和的表情,問道:“小姐們怎麼樣了?”凱瓦特低垂著頭,回答說:“絲迪亞小姐已經離開了,而密爾莉則住在旅館中,她的心裏一定很難受。”卡修斯聽出他話語中的無奈,淡淡的說:“這本也是我們沒辦法預料到的事,你不用太在意了。”接著一揮手,擋住他接下來要說的話。“你可以退下了。”
凱瓦特低著頭,走出了賢者之間。他注視著厚重的房門,猛一咬牙,向公會大門走去。
密爾莉呆坐在床上,凝視著劍身上已經暗淡的血跡,似乎還在回想著那時的情況。她和絲迪亞相交這麼多年,從不知道她的劍術如此高強,要不是密爾莉拚出最終絕招,能否擋住她的攻擊還很難說。但是那絲毫沒有留手的一劍,卻傷到了絲迪亞,想起她,密爾莉已經將那些疑問全部拋棄到腦後了,她究竟和金龍有什麼關係,為什麼一直隱瞞自己的實力,還有那讓人顫栗的殺氣,一切的一切,似乎都不象是她所認識的那個人,而且別的靈魂占領了絲迪亞的身體。從狼人地道返回的途中,地上到處是聖騎士的屍體,都是一擊斃命。她現在清楚了解絲迪亞和聖騎士團之間的仇恨已經沒有辦法再化解了,現在她唯一擔心的,就是凱瓦特會在這件事中采取什麼樣的態度,而她,又該在整件事中做出什麼樣的決定呢?正在沉思中,屋外有人敲門,接著密爾莉聽到凱瓦特的聲音:“密爾莉,我有話要說。”
烏雲密布的天空讓人感覺沉重的喘不過氣來,絲迪亞深吸了口氣,胸部的刺痛讓她差點忍不住叫出聲來,她不是沒有考慮到密爾莉的那一劍,但是不知為什麼卻不想去躲開,或許是因為這個決定,讓她覺得有點對不起密爾莉吧。附視著山下的城市,她不由自主的想到。現在,她應該已經發現自己的謊言了。不知道會怎麼去看她。但是無論怎樣,這都是已經沒有選擇的一條路了。想到這裏,她靜下心來,運轉身體中的魔力,接著默念咒文,飛上了天空。正在上升時,胸口再次傳來一陣讓人難以忍受的刺痛,絲迪亞知道傷口再次裂開了,此時的她已經沒有精神去維持魔法,隻覺得眼前一黑,又重重的摔回地麵,昏倒過去。
一道人影閃出,抱起昏迷不醒的絲迪亞,又回到了茂密的樹林之中。
“砰!”密爾莉將手中的名單狠狠的摔在桌上,凱瓦特坐在她的身邊,默然不語。密爾莉根本不肯相信凱瓦特的話,但是眼前的證據卻明明白白的向她透露著,學園裏根本沒有絲迪亞這個學生登記在冊。“這不可能……”密爾莉感覺到一種被好友欺騙的心痛,她看著窗外,慢慢的讓心情平穩下來。凱瓦特那穩重帶有磁性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明天我們將召開緊急會議,密爾莉你能否來參加呢?”密爾莉搖頭道:“如果和我沒什麼關係,我還是缺席好了。”凱瓦特站起身,輕拍了拍密爾莉的肩膀道:“我知道你很難受,但是明天的會議非常重要,沒有你是不行的。還有……”他猶豫了一下,接著說道:“你想不想加入我們卡爾萊特神教騎士團?”密爾莉什麼也沒說,拿起手中的劍,沉重的回答道:“明天,我會給你這個答複的。”接著,不待凱爾特再有任何說話,她轉身走出了房間。
凱瓦特看著密爾莉走出房間,心裏不由的產生出一種古怪的滋味。他短短數天認識的兩個女孩,都有著吸引人的魅力,密爾莉充滿了對生活的希望和未來的向往,無論情況如何困難,總是可以打破僵局。她整個人就如同不斷燃燒的火焰,同時帶給身邊的人溫暖,熱情而可靠。絲迪亞則象是對任何事都提不起興趣,同時也很堅持自己的信念,如果說密爾莉象一團火焰,那麼她則是一塊尖銳的寒冰,散發著冰冷的寒氣,同時拒絕任何人靠近。任何人即使接近她,也會被那尖銳的冰峰所刺傷。他可以肯定絲迪亞對密爾莉是沒有惡意的,密爾莉自己也清楚這一點,但是絲迪亞臨走時的目光讓他感到一絲恐懼,那並不是針對他一個人的仇恨,所以她才會說出那種話。想到這裏,凱瓦特突然覺得口渴了起來,他逼自己喝下一杯茶,試圖忘記這恐怖的猜想。算了吧,那畢竟是她一時的氣話,而且她畢竟隻是一個魔法師,能做出些什麼來呢。
穿過傭兵廣場的北側,全白的卡爾萊特教堂矗立在密爾莉的眼前,密爾莉猶豫了下,推開沉重的大門,走了進去。
除了大陸最南方信奉邪神亞丁的庫特聯盟國以外,卡爾萊特神教在各個國家和地區都設立有教堂,為人們服務,同時宣傳偉大的創造神卡爾萊特的榮光。今天教堂裏空蕩蕩的,沒有一個人,密爾莉找了個座位坐下,閉上眼睛,開始向神祈禱。她的心裏很矛盾,身為劍士的理智告訴她,那一劍確確實實刺中了絲迪亞的心髒,而且她也並沒有進行任何治療措施,在返回的路上她一直擔心著,她不敢想象自己如果看見倒在路邊的絲迪亞的屍體,會受到什麼樣的打擊。但是現在她也沒有看見絲迪亞,甚至連她是生是死,都無從得之。密爾莉並非頭腦簡單的熱血傻瓜,她知道凱瓦特提出要她加入聖騎士團,一方麵是為了不讓她和絲迪亞有聯係的機會,一方麵是為了調和聖騎士團的關係。他看的很準,假如他不提出這個要求的話,過幾日自己必會去尋找絲迪亞,而在其它聖騎士眼裏,自己自然也就變成了絲迪亞的“幫凶”,以後再碰上麵,不大打出手才有問題。而且從他的眼神中,密爾莉看見了她最不想看見的,那就是凱瓦特希望她留在自己身邊。密爾莉睜開眼睛,茫然的注視著眼前的神像,自問自己,是否能離的開他呢?
絲迪亞睜開眼睛,一個似曾相識的麵孔出現在她眼前,她坐起身來,那人也急忙站起道:“小姐不要動力,否則傷口還會再裂開的。”長發尖耳,竟是前些日子在傭兵大廳遇到的男人。絲迪亞麵無表情的站起,拿過身邊的衣物穿了起來。那人沒想到她居然會如此不將自己放在眼裏,盯著絲迪亞潔白赤裸的身體死死打量了幾眼後,怪叫一聲,轉過身去。絲迪亞看也不看那男人,淡淡的說道:“你不是已經看過了麼?還有什麼好避的。”男人咳嗽一聲,神色尷尬的說道:“小姐,那不過是為你療傷,所以……那個……”正在他想究竟要怎麼解釋才好時,絲迪亞已經穿好衣服。看了看天色,向他點頭道:“謝謝你的幫忙,那我走了。”那人一震轉過頭來道:“小姐,這麼快就要走?”絲迪亞什麼也沒說,身影一晃,就消失在了樹林之中。那男人站起身來喊道:“喂!最起碼讓我知道你的名字吧!”絲迪亞的聲音從遠處傳來:“絲迪亞.安潔莉卡。我對盜賊工會不是很感興趣,所以籠絡我就不用了。盜賊工會長修特.夏米勒先生。”最後一句話遠遠傳來,已經在山腳之下了。修特打消想追上去的念頭,苦笑起來。他生平在各種美女身邊周旋,早已不把得得失失放在心上,但是這個特別的女孩卻讓他感覺無從著手。以往麵對任何女人,他都可以針對她們的興趣喜好做出行動來奪取她們的歡心。但是麵對眼前這個對任何事包括自己在內都不感興趣的女孩,他的感覺就好像麵對一團濃霧,根本不知該如何行動。想起絲迪亞臨走前的眼神,修特冷哼一聲,用盜賊專用的傳音魔法通知公會本部的下屬,他要徹查這個名叫絲迪亞.安潔莉卡的女孩的出身來曆。
第二天一大早,聖騎士工會的禮堂裏,代表著卡爾萊特神的十二位聖騎士神色凝重的坐在圓桌前,而領導者卡修斯站在圓桌中央,手捧著盛放金龍鱗的鐵盒,默默不語。位於聖騎士之首的“閃電”格列佛用他那金色的單眼掃視了會場一周,在站立於凱瓦特身後的密爾莉身上停留了一下,接著開口說道:“這次會議主要的提案,就是金龍鱗既然已經到手,我們是否該立刻展開搜索斷劍的行動?”坐在圓桌前的聖騎士沒有一個人開口,麵對這涉及到天地初開之時的寶具,說不心動是沒有人會相信的。問題就在於,究竟該用什麼樣的手段去得到他。賢者卡修斯打破了沉默道:“不知道‘蒼藍之翼’有什麼看法?”隨著他的說話,坐在凱瓦特右邊的聖騎士“蒼藍之翼”站起身來,用他那充滿自信的微笑回答道:“既然已經得到了龍鱗,我們當然也該出手了。否則要是讓某些人知道了這個消息,處境會變的很麻煩的。”卡修斯點了點頭,說道:“我這次把你們十二位聖騎士團長招回,就是希望能夠盡早製訂出一個方案,去尋找斷劍。”隨著他的說話,聖騎士中引起了一陣小小的騷動,接著一個陰陽怪氣的聲音傳了出來。“在製訂方案前,我希望‘光之壁’能解釋一下站在他身後的女孩是怎麼回事。這麼重要的會議,為何這個女孩也會參與其中呢?”眾人的目光頓時集中到凱瓦特與站在他身後的密爾莉身上。卡修斯緩緩一笑,說道:“正是她幫助我們得到了金龍鱗,所以這次的重要會議,自然有她參加的必要。”卡修斯既然已經這麼說,眾騎士縱有不滿,也不會再表現出來。隻有戴著單眼眼鏡的聖騎士“迷霧”沙立緊盯著密爾莉,那傲慢鷹勾鼻裏冷哼一聲。又轉向卡修斯,用他那特有的陰陽怪氣的聲音問道:“可是我們卻接到報告說,與他們一起另外一人殺害了我們騎士團的團員,現在又不知所蹤。而且根據情報顯示,這位小姐和凶手之間有著深厚的友誼,這裏誰能夠保證她不將計劃泄露給凶手呢?”密爾莉聽他口口聲聲稱絲迪亞為凶手,而眾聖騎士也是麵色凝重,心中暗歎,看來這仇恨已經是沒有辦法化解的了。麵對眾人質疑的目光,凱瓦特苦笑一聲,說道:“沒想到‘迷霧’才回來就把情報做的這麼好。可是我可以以神的名義保證,密爾莉並不是絲迪亞小姐的同謀。”這番話可以說是非常客氣,畢竟密爾莉也是絲迪亞的朋友,如果當著她的麵說“這個魔女”“那個凶手”什麼的,她的心裏不會太舒服的。這時,卡修斯看著密爾莉開口問道:“密爾莉小姐,根據你的了解,如果我們要派人把絲迪亞小姐抓住,究竟需要多少人?”密爾莉長歎了口氣,無奈的說道:“她連我也一直瞞著,我怎麼知道她究竟有多厲害……”沙立想要說話,卡修斯向他打了個手勢,接著詢問道:“那麼請告訴我們你了解的情況便可。”密爾莉心想這便是出賣朋友了,於是沉默不語。卡修斯絲毫不以為意,轉向凱瓦特問道:“那麼‘光之壁’,說說你的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