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治沒有接話，他隻是默默地聽著，因為他知道，太子還有很多東西沒有說完。
“那次智禪大師將我救回之時，我傷的很重，根本就是一隻腳已經踏入了鬼門關。直到七天七夜過去了，我才從昏迷之中醒了過來。智禪大師救活了我，卻沒有問我的來自何方將去何處，在我還不能下床的那一年裏，他隻是每天給我誦讀經文講解佛法，使我放下了心中的怨恨，放下了塵世間一切的功利浮華，從此皈依我佛，潛行修道。”
“太子，難道你沒有去找你那個江南的朋友？”李治知道太子雖然嘴上說的輕鬆無比，當時卻是經曆了不知多少的痛苦與掙紮。
“嗬嗬，小李子，以後就不要叫我太子了，如今我塵緣已了，得師父不棄，賜予我法號思空，以後你就叫我思空吧。至於我那個朋友，曾經我也想去找他，畢竟塵世間的有些事情也該有個交待，隻是我還沒去，他便已被抄家斬首，原因皆因我而起，他畢竟沒能逃過皇帝的密探。哎，如今我隻能每日為他誦經念佛，超度他的亡魂。”在說到此處的一霎那，太子的臉上露出了一絲痛苦，隻是瞬間，他又恢複了平靜與祥和。
李治看著太子的表情，不甘心的問道：“難道你就決定這樣終老一生，雖然說當年你我名為主仆，實際上卻親如兄弟，你是我的兄長，我了解你，我知道你是一個充滿勇氣與智慧的人，你不會被這樣一個小小的挫折所擊敗的，你擁有超越超越常人的智慧和舉世無雙的謀略，你怎麼能夠就這樣放棄呢？”說到最後，李治甚至有些激動地晃動著太子的肩膀，大聲地吼道，他不敢相信以前那個殺閥果斷，堅韌而充滿智慧的人中龍鳳，怎麼會變成今天這副模樣。
太子沒有掙紮，也沒有露出一絲別樣的表情，他隻是靜靜地等著李治平靜下來，然後淡淡地說到：“小李子，有時候或許一切皆有定數，很多時候我們想改變很多，但到頭來不過是平添痛苦，小李子，我看得出來，你不是一個甘於平庸之人，我也不會阻止你去追求些什麼，你要記住，或許你仍有很多放不下的東西，或許你根本就是為了心中的夢想而生存下去，但一定要順其自然不可逆天而行，要不然反遭災禍。”說完，太子拍了拍李治的肩膀，翩然而去。
李治愣愣地看著太子的背影，沒有說話，也沒有再去追問太子什麼，因為他知道，有些事情過去了便不可能再挽回，曾經親如兄弟的太子也不過是生命中的一個過客，他本就不會再跟隨太子去奪回皇位，隻是在那一瞬間，看著這樣一個曾經叱吒風雲的人物變成如今的模樣，心中有些不甘罷了。
片刻後，李治恢複了常態，雖然太子最後的話帶著幾分對自己的兄弟之情，帶著幾分語重心長的味道，但是李治和太子的人生並不相同，李治通過兩世的人生，通過陰曹地府的洗禮，他了解這樣的一個世界，並不是不可改變的，所以他一直堅信，自己的路要靠自己一步一步地走下去，就算最終要逆天而行，就算最後敗得很慘，隻要曾經為此奮鬥過，曾經用自己的生命去證明過，那麼此生無悔。何況，自己還有這麼多的夢想，自己肩上還有著師父的重托，怎麼能夠這麼輕易地想命運低頭，或許有朝一日回過頭來看看前塵往事，那些所謂的艱難困苦，那些所謂的宿命人生，不過就是一場笑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