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是年三十,處處都是掛上了喜慶的紅色兒,每宮都掛上了紅燈籠。崔珠克,正陪著太後在梳妝鏡前叨叨家常。崔珠克是太後從家裏帶來的陪嫁丫頭,自小就開始伺候著太後,太後一直要為她尋個好人家,她卻鐵了心留在宮裏麵,這一伺候,便是如此多年。
宛毓是分位高的女官,自然是要參加這闔宮夜宴,況且,太後又是反複和她說定要去的,她怎能不遵?宛毓在櫃子裏左右擇著合適的旗裝,倒也不願太引人注目,但若是穿著豔色,定是被人笑做庸俗,挑來挑去半日,才是選了一件杏色織錦繡蘭旗裝,意為蕙心蘭質。
“若不是今兒宮宴,可盼不著姐姐打扮成這樣。倒是像極了會見情郎呢。”寶卿在旁邊打趣著宛毓,宛毓蔥指一點寶卿的額頭,說道:“滿口胡話,自個兒也不害臊。”寶蕊卻也在旁邊添一把火,笑道:“寶卿這話倒是不錯,平日姐姐都是素淨打扮,今日,總算是豔一把了。”
“你們倆盡會取笑我。”宛毓笑著回了一句,自顧自的坐在了梳妝鏡前。看著首飾盒裏琳琅滿目的簪釵,選了一對白玉嵌八寶玲瓏珊瑚珠長簪飾在了旗髻上。簪釵倒是不繁重,反是耳墜,著實讓她為難,許久才定下了一對梅花墜珠耳墜。鏡子裏的自個兒,倒是像極了從前的三姐的打扮,便,僅當懷念罷了。
……
宛毓在太後座位旁邊站著,隻是發覺宮宴裏頭多了許些年輕的女子,崔珠克嬤嬤說是今年裕貴妃特意和皇上請意,讓京城裏的官員大戶人家的妙齡小姐進宮和家人敘敘,順道也讓眾位適齡的阿哥挑來做福晉,倒也免去了那些秀女的繁雜工夫,若是對上眼的,口諭便是當即兒下來,聖旨明兒就到,隻是苦了那些女子了。也難怪太後三番四次的重複要讓宛毓來,不過是想讓她自個兒挑一個合心意的。
太後因著和崔珠克叨家常,便是遲來了些,也隻是說道身子不爽利,倒是皇上和皇後在仔細問候。眾人見著太後到了,都福身請安,而宛毓便也福身請安。太後一身棗紅色繡鳳宮裝顯得沉穩端莊,坐下以後,回道。
“都起了吧。”
時間倒是快,宮宴總是格外無聊,看來看去那些戲,不過如此罷了。宛毓揉了揉眉角,才聽見皇後出了一句話。
“茶花和臘梅今年開的似是晚些,隻不過,仍好。”
“是,五公主前些日子還去折了幾株回來,說是要養著養好了留著給太後娘娘,皇後娘娘和皇上,最後才分一株給臣妾。”裕貴妃掩帕笑著回著皇後。
“年年歲歲花相似,歲歲年年人不同。物是人非事事休,未語淚先流。”宛毓輕輕念叨,透過那菱雕木窗依稀的一層薄薄的窗紙,仍可看見那一輪明月。月圓,人,卻未曾團圓。
“這位格格說的甚是,年華雖易逝,更要珍惜眼前。”六阿哥聽見宛毓一句,便也勸道。隻是上下打量,卻像極了晗毓。“敢問這位格格是?”
“博爾蘇特氏不過區區一屆女流,僅為太後身側女官罷。”博爾蘇特氏這幾個字,卻猛然撩動了六阿哥的心弦。宛毓瞧了許久,才發覺如此像那日在鋪裏遇見的男子,而三姐,便是臨死時,帶著那一支金釵。
“看來純妃家裏的閨女兒,倒是和六阿哥為知音。”太後笑笑,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