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漸漸的黑了起來,沒有風,沒有熟悉的蟬鳴聲,隻有天邊那一彎明月孤獨地掛在雲間,呆呆地望著這沉寂了的人世間.老人們悠閑地搖著蒲扇躺在青石板上,遙望著那輪彎月,仿佛在思考著人生,然而人生已遲暮.來到一個陌生的環境,所有的一切都變得不再熟悉,包括那經常浮現在腦海裏的一幕幕.那個在夢裏倏然而來的背影也變得模糊,點點滴滴消失在淚水裏,當惺忪睡眼被晴空的第一縷陽光刺痛,我才發現昨夜的暴風雨早已經悄然而去,站起身來,竟抑製不住內心的歡快.窗外的葡萄樹上零星墜著幾顆青青的野果,想來也是被人遺忘了的.耳邊傳來幾聲蟋蟀叫,幾絲悠揚,幾絲悲傷.當那片枯黃的落葉從我身旁飄落,瘦削的身影劃過一條優美的弧線,我知道那是秋的韻律,夏的絕唱.你嘴角閃過的一絲淺笑,也隨著南去悲鴻,香消玉殞於雲夢舟小,衡陽雲杳.列車穿過原野,我的目光在江南水鄉掃過,孤零零的幾座小屋佇立在煙霧飄渺中.遠處的山上或許有采茶女在歌唱,粼粼水波上,漁舟唱晚.兩千多年前的荒蠻之地,依稀還保留著它的影像.天上的雲棉花般堆積在山尖,縮短了天地間的距離.青蔥歲月,在暮色中卻呈現出一番墨色,顯得詭秘異常,烏雲從山尖掠過,如夢似幻,仿佛妖魔鬼怪的修道場,裏麵或許有赤練蛇,妖媚地笑著.夜不能寐,窗外有台風呼嘯而過,一個黑影從我眼前晃過,大概是傳說中的野人,趁著夜黑風高,外出撿幾個野果,來維持接下來幾天的生計.風吹過,幾粒沙從臉邊劃過,幾隻小小的蜥蜴從我的腳下跑過,留下淺淺的印跡,蔓延到遠方的夕陽血紅.前麵有孤零零的石窟森然佇立在曆史滄桑中,獨自承受著風霜雪雨的剝蝕,不知經曆了幾多歲月.反彈琵琶的絕美倩影,別具慧心的大師,用你不經意的靈感刻下了這一幕,時間戰馬嘶鳴,很多都作了白骨,留下的隻是記憶,在你甜蜜的夢裏,或許還會出現那一次的邂逅,成就了不朽.當秋季的第一縷風吹過,我仿佛靜靜地躺在故鄉的土地上,做著醒不了的夢.有你著紅裝,依稀記得,是在美麗的西雙版納,隻是已經恒久了,仍然沒有去,那江春水是不是也在等待中變了顏色?竹筏,山歌,經意不經意都出現了,沒有刻意的雕琢,你,就是美,無需任何的解釋,遠處巍巍青山,墨綠翠竹,是你不老容顏.當我看到你的那一刻,芭蕉葉上滾下了一滴暮春的水珠.隻是來的方式沒有約定的那麼古典.我原本應該乘船而來,隻是千年後,一切的一切滄海桑田.期待著大海神蛟,夢想著碧波漁舟,夢醒時你卻驚豔轉身,用一種活的感動訴說著別時思,聚時念.長袖善舞是你,你的舞姿,囊盡了三峽八百裏風光,你的歌聲,喚醒了沉睡的舊時樓閣.你長久的站在這萬裏長江的岸邊,聽了兩千多年的濤聲,早已變作望夫石,神女十二峰中屬你最為秀麗,不敢接近,隻怕瞧見你眼角那滴再也不能被風幹的淚珠.別時容易聚時難,十世輪回,物是人非,隻是這朝雲暮雨,猿聲哀啼,卻叫人情何以堪.情人橋前,波瀾不驚.天陰沉的可怕.來也匆匆,西窗之前,燭影蕭索,還沒有來得及說聲珍重,就要離開.這一別,再相聚,不知幾多歲月.台前繡球輕拋,戲裏戲外,都不是我.或許那繡球根本就沒有落下,遮在雲裏.清風拂揚柳,正是煙花三月.楊樹葉窸窣,風中有布穀鳥叫,偶爾傳來一兩聲杜鵑啼,不如歸去.然而十年光陰阻隔,萬裏紅塵相望,回首幼時笑.竟似天地遙.陽光明媚的有點過分,竟暖的人瞌睡,儼然春困,假寐時有蝴蝶舞過,飄向不遠處的花叢,不見了蹤跡.門前有花,自己種的,朝朝暮暮盼望著花開瞬間,不期然的早晨,一朵小花顫顫巍巍掛在了枝頭,心花怒放.又一個不料,午時剛過,竟不見了.遂惆悵了幾日,也就作罷了.當第一片雪花吻上臉頰,我知道冬天到了.幹瘦的柳枝間掛著一彎冷月,冰冷的像一位玉雕美人,窗外院中有一隻大白鵝,形單影隻,那穿越天地間的清輝,將這天上人間的極致孤獨緊緊地聯係.不知何時,棗樹上飛來一隻貓頭鷹,淒涼的叫著,據說是在數人的眉毛,等到數清了,人也就死了.隻是不知道今夜那個倒黴鬼是誰.一個人靜靜地走在漫天紛飛的雪花裏,享受著靜謐,享受著孤獨,享受著往來古今天地四方的恩賜……北方的現在應該是天高氣爽,秋風落葉了吧。然而這裏畢竟是南國,南國之秋來的這麼不情不願。中午,一個人,坐在陽光底下,不是享受,應該是在期盼著什麼。眼前是片荔林,葉子翠綠翠綠的,仿佛在調侃著這雙眼睛。想起大學,竟似前世往生,雖然才過去些微的日子。記得大學的校園裏也有一種這樣的樹,冬天到了,仍然堅挺著,憔悴的綠,倔強的生機。畢竟已經遠去了,遠去的無論如何也不會再回來。一個人辦了一件錯事,從此天不再是藍的,雲不再是白的,眼前的世界就好像被誰塗上了灰色,不再光鮮,不再亮麗。一直告訴自己,孑然一身,享受孤獨,因為孤獨,所以不再寂寞。人生的旅途,原本坎坷,原本蕭瑟。甚囂且塵上,隻不過是鏡花水月,曇花一現;隻不過是時光車輪滾過後蕩起的滾滾紅塵。五顏六色的迷霧,炫了眼睛,亂了清夢。午夜夢回,嗬,床邊枕頭竟成了黃粱枯木。初春的雨,掠過你的肌膚,就像是愛人的長發,清香,清涼。還沒來得及閉上眼睛好好的享受,就已經飄散在了春風裏。風,吹麵不寒。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人們喜歡上用呢喃一詞來形容燕語。隻記得每天清晨總是那一段天籟之音叫醒惺忪的睡眼。蟋蟀的琴弦彈出的依舊是那亙古不變的旋律;蚱蜢從眼前飛過,一頭紮進不遠的枯草堆裏;知了躲在枝梢,譜寫著自己的訣別詩。這一切的一切都在向你傳達著一個信息,遲了,暮了。中秋的月,掛在天空,沒有了樹梢的依托,八月的月光,沒有那麼清冷,也沒有那麼噪雜,輕輕柔柔,照得晚上的風也多了一股人情味兒。阿爸手裏的煙花綻放在了我的百草園上,因為親情,所以今夜最美。說好的,今年相約櫻花樹下。可是當我從厚厚的書堆裏抬起頭來時,已是落英繽紛,殘花滿地。武漢的雨總是不期而至,帶給你時而的驚喜,時而的晦氣。最後的邂逅,想不到竟然是這樣一種方式,從櫻花大道走過,一路暗香,一路惆悵。離別的魔力就是,它能將一顆鐵石心,化成繞指柔。別了,大武漢,或許這是你給我的最後一場雨了,眼鏡上的這層水霧,若幹年後的冬天或許會結成不會融化的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