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靜謐異常。月光慘淡,幾片烏雲。地若鋪霜雪,萬戶入枕眠。剛剛經曆過混戰的月朝,正是民心不穩,調養生息的時候。偶爾幾聲烏鴉聒噪,驚醒驚魂甫定的百姓,點燃燭火瞧瞧,便又趕忙滅了亮光,生怕招惹路上趁亂作怪的各路尊神。
兀的,響起的急切的馬蹄聲,在空曠的街道上震碎了人心。棲息在樹枝上的寒雀全都被驚醒,呼啦啦的飛離樹枝,在低空中輾轉,不知何去何從。有稍微膽大的青年人,偷著從自家門縫向外張望,便可以看到,馬蹄聲遠去的方向正是皇宮的方向。恐是又有哪位奇人,找到了救治太子的方法吧。
雖是宮中絕密的事件,可是天下哪有不透風的牆。太子受傷一事,還是像長了翅膀一樣傳遍了月朝上下。一時之間,天下凡是有點手段的,皆想走捷徑一舉成名,隻是……從進了皇宮,便沒人再出來過……
皇宮四門大開!任由快馬一路疾馳到大殿。來人扔下披在肩上的披風和鬥笠,麵色陰鬱,正是尋遍天下的毒醫,蕭垣!
快步闖進去,一路上嘴也不停。“該死的穆清陌,早幹嘛去了,人都成這樣了才知道滿天下的找我!”陪著走進去的羽洛噤聲,不敢多言一句,現在這個祖宗可誰都不敢惹。
到了內殿,看到屋外黑壓壓的跪了一群人,臉色便更加沉鬱,惡狠狠的盯著門前麵色也十分憔悴的清陌,終是受不了他臉上的神傷,麵色不好,卻快步走過去,舉手附上了清陌的脈門。
“你的毒清理幹淨了?”蕭垣咬牙,“精明如皇上,竟然會被這種不溫不火的□□害的不能運氣發功,你可真是……”
“去看琪兒……”清陌沒有一句多餘的話,從蕭垣手中抽離,不肯耽誤一分一秒。
距離穆琪受傷昏迷,不省人事已經三天了,清陌硬生生的輸了一夜的真氣給他,留了穆琪的最後氣息,現在的孩子安靜的躺在榻上,蒼白的麵色,睫毛卷翹濃密,小扇子似的乖巧的合著,說不出的靜謐溫和。
蕭垣隻盯著穆琪胸前包紮的傷口就已經麵色慘白,不偏不倚的,那隻匕首正正好好的紮在了心髒處,一絲一毫都不曾偏離……“你用了多少顆洛水丹……”蕭垣手指顫抖,全然不似剛剛那般神態自若。“你這……是用了真氣和洛水丹生生拽住了他……但是,那洛水丹能有多少,又能撐多久……”
清陌隻記得自己手中的洛水丹全都喂給了穆琪,因為他自己的血液不再快速流遍全身,所以,神藥的藥性減少了很多,他想撐到蕭垣來,或許還有那麼一絲希望,他又何嚐不知,匕首直射入心髒……任是大羅神仙安能有命……
“所以……連你都沒有辦法了麼……”雲溪消瘦了一圈,這句話問出來,竟是說不出的平靜,平靜的帶了一絲詭異……
蕭垣與雲溪認知已久,察覺出了反常,趕忙的巡視著她全身上下,搜索有沒有□□隱藏其中,強身又回到穆琪麵前,“我再看看……”
伸手,搭脈,指尖顫抖,生怕摸到脈搏已經不再跳動。忽的,怔住!慌亂的再挪了挪手指,安心下來,閉目,靜靜的感受著穆琪悄然到快要不存在的脈動……
“清……清陌……”蕭垣唇瓣顫抖,轉過頭來,“你……你曾經給琪兒結過護心陣?”
靜的沒有一絲聲響的大殿,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一眼不眨的盯著清陌,看著容顏憔悴,氣息深沉的人,突然間,迸發出世上最善良的光芒!一瞬間,晃得在場所有人,睜不開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