侄子即將進入高考,因而不得不跟隨潮流,踏進補習班的隊伍中。不過,我是持異議的,按照咱們當年的學習,侄子完全不用參加補習班,因為他基本保持了全校前十名的成績,假如一以貫之的話,一流大學該是沒問題,還去參加補習班就有點多餘。可兄長是個踏實人,一則其他同學都要上,二則怕激流勇進,不進則退。這樣一來,他們便沒有時間回家過年,加之回趟老家也挺費事,於是我建議把母親接過來,一大家人在成都團聚,過一個快樂祥和的新年。
母親來過成都數次了,就因為生活不習慣,才不得不回了老家。我在分析原因,縣城是一種血緣關係的社會,周邊都是親朋好友,而都市裏“老死不相往來”,人與人之間多是泛泛之交,自然心裏覺得空鬧鬧的,沒有一種實誠感。同時,一方水土養活一方人,水土不服也是重要原因,致使其體重不斷下降,本身就比較瘦小,這樣一來更是讓人揪心。因此,我也極力支持母親的想法,送母親回了老家。
光陰如梭,時光飛逝。一晃兩年過去了,中途隻回過一趟家,但心裏很想母親,特別是電視裏《常回家看看》響起時,歌者那聲情並茂的演繹,常常使我感到內心愧疚。每每這個時候,我就會拿起手機,或自己或叫孩子,給遠在家鄉的母親通個電話。可電話接通後,卻又找不到說些什麼,除了問問身體健康如何,吃飯了沒有,最多再聊聊家常。母子連心,其實她老人家也很想見到我們。就說這次吧,我們提出叫她來成都過年,盡管母親特別暈車,有很多的不適,但她仍舊樂意地答應了。不過聽得出她的想法,母親隻是很想見見我們,等過了年還是要回老家去。
也許是想見母親的緣故,也許是不想叫母親久等,我早早地就到了車站。由於心急,沒有注意限行的事情,待到把車停進站後才知道,我的車號恰恰當天被限行。不過心裏覺得這已毫不重要,比起親情來這錢與分沒有任何的意義。說是時光飛逝,可在等待的過程中,卻感覺時間過得太慢。在這兩個多小時的等待中,除了無所適從外,我還被寒風凍得兩手冰涼,心口都感到了凶猛的寒意,使我不得不把襖子的封扣鎖起來。六點半鍾,終於接到了母親的電話,那熟悉而親切的聲音,撩撥起了遊子對母親的深情。在電話的另一端,母親告知她已經到了進站口。對於這個熟悉而又陌生的車站,我還是問了不少人,繞了好幾個圈子,才找到了她們。
母親的身影太熟悉了,在熙熙攘攘的人流中,我一眼就看到了她,個子還是那麼的瘦小,一臉的疲乏和倦意,當然與她暈車特別有關,最讓我感到難受的是,一年多沒見,母親的頭發斑白了,額上的皺紋增多了,臉上的麵容也變得蒼老了很多。但是,遠遠地望去,母親那飽經風霜的額頭,分明就是一個凝聚智慧的平台,因為在我的眼裏,母親不僅漂亮美麗,而且是個樂天派、女強人。在她人生的字典裏,你查不到什麼叫困難。母親給我的感覺,總是那麼樂觀,總是愛說愛唱,特別是小時候為了哄我們入睡,她給我們哼兒歌,那聲音多麼地悠揚,也特別地動聽,至今都記憶猶新。母親的心地特別善良,記得小時候,有外地災民來了,也沒管是不是假的,她都會盡自己的綿薄之力,給對方施以幫助和溫暖,而且總是笑臉相待。所以,母親給人的印象,總是那麼地和藹可親。
看到母親斑白的頭發,我的心裏湧起陣陣酸楚,不由地想把住時間的舵,讓它悄然地停留下來,讓母親永遠年輕永遠漂亮,因為母親為了孩兒們健康成長,她含辛茹苦地工作了大半輩子,不僅付出了自己的心血,而且無私地奉獻了自己的青春。所以,我想讓母親留住青春,更想讓母親生活得幸福。“要是媽媽能過來照顧下家,監督炫池完成作業,那該多好啊!”每每妻子發出這樣的聲音時,我都是持反對態度的,抑或自己強調獨立生活的能力,抑或不希望讓母親太勞累。因而會極盡所能地給她講,人要靠自己的能力去生活,不要老把希望寄托在別人身上,母親已經辛苦了大半輩子,她也應該享受一下生活了。為人之母當明其意,妻子聽了我的解釋,多是不會再言語了。
妻子比我小,閱曆要簡單得多,因而在思考問題上,難免存在理想主義的成分。不過,我從不會拿我的條件去要求她,要她跟著我用現實主義的觀點看問題。在生活中,我們理應秉持各自的成事思想與風格。其實,我不這麼做,也有深層次的原因:一個家庭,倘若兩種觀點共存的話,反倒能夠克服激情化和消極性問題,既不會為虛無的東西沉醉,更不會為過於現實的東西癡迷。比如過去老覺得,自己不時有書稿出版,總覺得心裏美滋滋的,也覺得人生沒有虛度過。但曆經歲月的洗禮,不覺發現最值得欣慰的不在於此,而是當下生活的現實意義。就眼下而言,基本的生活差不了,當然也不是甲天下,所以提升質量已不是當下活,而我最想做的事情,就是多陪陪母親逛逛歌舞升平的滿清公園,看看美輪美奐的城市夜景,吃吃香噴噴的麻辣燙……還有就是一起去領略十八大後成都第一個新年的新氣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