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童年的記憶(1 / 1)

國慶即將來臨,小妹打來電話,說是街道辦事處領導通知,同意母親提出的拆遷賠償條件,叫母親國慶節前回老家簽訂賠償協議。母親高興極了,庚即坐動車回廣安,並於翌日簽訂了拆遷補償協議。

拆遷協議簽訂的消息傳來,沒有讓我有絲毫的驚喜,反倒使我陷入了沉思,因為我留戀於那座兩層樓的老宅,它承載著我兒時的記憶和夢想。曾記得,十年前,我們還是農村與城市分離,井水不犯河水的,可時至今日,城市卻悄悄地包圍了農村,使過去的村子變成了社區,裏麵的老宅也逐漸成為了一座孤島,靜靜地悠然地挺立於城市中心。也許當時商氣不夠旺盛,政府開發動力不足,城市擴張速度也就不快,而今政府不知何事何因,想把這片孤島整理出來,以此加速城市整體建設的步伐,也就有了母親等鄉親們簽訂拆遷協議的事兒。

回想起孩提時代的家鄉,那是屬於典型的城市郊區,是農耕文化與城市文化交融的地方,生活在那裏的人們,每天創造出來的都是農耕文化,但同時又分享濡染著濃鬱的城市文明,因為從村子出發步行不到十分鍾,就能走進城市的核心區域。當年沒有電冰箱,我們要吃冰糕,就得頂著烈日,拿著盒子去街上買,然後跑回家一人一塊,集體分享那透心涼的爽感。特別是離家不遠的國營兵工廠,他們的企業文化特別豐富多彩。當年,我們常常會約上幾個小朋友,一起去廠裏玩耍,看那裏怪石嶙峋的假山,瞅那裏一字排開的宣傳櫥窗,觀那裏活力四射的體育運動會……於是,那種美麗的記憶至今都留存在我們的腦海,也成為了我日後追逐的人生理想。

其實,城市文化有其炫麗的地方,但兒時的腦海裏裝著的還是農耕文化。在我們那個年代,正是文化大革命剛剛結束的時候,不僅僅文化生活匱乏,而且物資也極度地緊張,因此小夥伴們玩耍的遊戲不多,與當下兒子玩悠悠球、搞火線穿越、打野戰等相比,我們爺倆簡直是一個地下一個天上。在我們那個年代,玩耍的道具沒有,有則多是自己製作的。比如打水仗,我們就會砍來竹子,然後把鐵絲燒紅,鑽出一個節孔,再把木棍纏上布塞進竹筒裏,遊戲水槍就這樣製成了。拿著水槍,我們便會分成兩組,圍著院子打水仗,直到把雙方都弄成個落湯雞,夥伴們才會愉快地揮手告別回家。現在回想起來,那是多麼美好的歲月和甜蜜的生活。

打水仗好玩,網洋甘米也不賴。俗稱網洋甘米,其實就是捉蜻蜓。當時夥伴們鬼點子不少,每到春天來臨之時,蜻蜓就會在空中漫天飛,把我們的心撩撥得發狂,因為幼稚的我們都想當個飛行員,那種駕馭飛機的感覺挺爽,於是就想捉住蜻蜓,用線套住一隻腳,然後在空曠的原野上奔跑,讓蜻蜓跟著在空中飛翔,似乎自己也跟著飛上了藍天,與飛行員一樣在自由地翱翔。因此,在童年的遊戲中,網洋甘米是每年最快樂的一項。要網上蜻蜓不是件容易的事兒,得先用竹條編製一個羽毛球拍式的網,再把蜘蛛網給嫁接到竹網上,然後就死死地盯住空中飛翔的蜻蜓,跟在它的屁股上奔跑,等到距離適度了,便用力將網拍上去,隻要蜻蜓一粘到網上,其翅膀上的刺就會緊緊地被貼住,任由其如何掙紮,它都會成為你的囊中之物。除此之外,還有一種捕捉方式,就是以蚊子作誘餌,用線把蚊子捆住,然後在蜻蜓飛翔的地方慢慢地旋轉,等到蜻蜓吃上蚊子時,就像魚兒上鉤一樣,順勢將其捕捉到手中。

還有一件事兒是無法忘記的,雖然我們身居農村,但那裏的居民極為純樸,真正到了夜不閉戶的境況,特別是夏天天氣悶熱,我們很少在屋子裏居住,而是把涼席架在院壩裏,三四家人團聚在一起,聊時事,講故事,但更多的是家長裏短的小事兒。有時候農活較多,大家還會把晚餐擺到院壩裏,一般的食料就各吃各的,遇上特別的食材,幾家人還會相互贈送,讓大家都品嚐一點。我記得最清晰的一次是隔壁的嫂子,遠在甘孜州的親戚送給她一隻山雞。他們沒有全吃了,她便給我們家分了一份。有時候,我們家親戚送來土特產時,也會給隔壁的鄰居送上一份。有時多點,連居住較遠但關係親近的村民,我們也會悄悄地給他們一些,因為農村最講究的就是禮尚往來。他們送我們美食,我們就會送他們佳肴,這親如一家的關係就是這樣形成的。

現在身居大都市,昔日的生活環境早已遠逝,但那份濃烈的原生態文化,卻猶如一杯醇酒浸潤在我的咽喉,回味起來總是那樣的甘甜爽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