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多天,我都悶在屋裏,十三阿哥自從上次聽了我的那些話之後,從來沒找過我。我知道,他肯定能找到我住在什麼地方的。每次他都讓人送我回來,怎麼會不知道呢。這是擺明了不相信我的話,認為我是個瘋婆子罷了。
我的心沉到海底了,原來我還是一個多餘的,他思念的是那個令他熟悉、令他愧疚的婉兒,而不是真真正正的喜歡我這個人。想著日後我又要孤獨一生了,我一點精神都打不起來,茶飯不思的。
黑嬤嬤已是七十多歲的人,每天顫巍巍地端著碗來到我的房裏,一如多年前的那個午後。我不忍心看她這把年紀還為我操勞,就勉強吃了點東西。自己悶悶地躺在床上,思考著今後該如何走下去。
一個午後,我實在沒意思,就在院裏踱起了步子,為以後的日子作著打算。正在這時,門外突然傳來了敲門聲,黑嬤嬤從屋裏探出頭來,見我站在那兒不動,就要上前開門。
我想著平時也沒有人來這個地方,這時會是誰呢?我們孤老兩個女人還是小心為上的好。於是我大聲問道:“誰在外麵?”
隻聽一個低沉磁性的聲音說道:“婉兒,是我啊。開開門,我有話要和你說。”
我立時明白了,這是十三阿哥的聲音,心裏一酸就要落下淚來,忙用手擦了。黑嬤嬤問道:“孩子,是誰啊?”
我掩飾道:“沒事的,嬤嬤,是一個不相關的人。”黑嬤嬤見我那副樣子也不相信,就自己去扒著門縫看了看,嚇了一跳,忙欲開門。
我上前擋住門,喊道:“別開門,就讓他站在門外吧。”黑嬤嬤雙手合十道:“你這孩子,有什麼話不能好好說呢,他一個堂堂的親王,怎能讓他站在門外呢。”
我心裏的委屈此刻都湧了上來,氣哼哼地說道:“親王有什麼了不起的,他愛站就讓他站在門外吧。”
隻聽他在門外咳嗽了兩聲,我的心由不得軟了,他的身子可不比以前的,從前意氣風發,現在已是半生滄桑了。但是我還是不願和他見麵。他在門外笑著說道:“嬤嬤,你先回屋歇著吧,我沒事的,多站一會兒也無妨,就讓她消消氣吧。”
黑嬤嬤小心地回屋了,我和他隔門相站。他沉吟了一會說道:“婉兒,我想通了。以前我們經曆了那麼多,這一次我不想放手了。我們的時日無多了,還是好好珍惜吧。”
我聽他說得誠懇,心下也自感動,嘴上卻依然強硬道:“你想通了,我還沒想通呢。你不怕我是個妖怪吃了你?”
他立即接口道:“婉兒,以前是我沒本事,現在我不會放手了。不管你變成什麼樣子,我都喜歡。”
“是嗎?”我在裏麵接道,“隻是我還沒想通呢,我的考慮考慮。你以為我是那麼隨便的女子嗎?送上門來的讓你吃嗎?哼哼。”
他又咳嗽了一聲,我聽得出來他在偷笑著,就氣道:“你有什麼好笑的?”
他掩飾道:“我沒笑啊,我在這兒等著,等你好好想通,行嗎?”
我故意為難他:“我要是一天想不通呢?要是兩天都想不通呢?”
他在門外堅定地說道:“你一天想不通,我就等一天。你要是兩天想不通,我就等兩天。等你想通我再走。”
我大聲道:“想得倒挺美的,那你就等著吧,本姑娘可是心狠手辣的。”說著就扭腰進了裏屋。
我一下趴在床上,想到:就讓他吃點苦頭,這麼多年,我受了多少委屈。人家這個年紀的女人走就兒女成群了,我卻依然煎熬著,至今孑然一身,還不相信我,哼!
過了一會,隻聽窗外“沙沙”響起,我意識到下雨了,想到他那個身子怎麼能淋雨呢?他是不是走了呢?
想要出去看看,又放不下那個身段來。這時,隻見隔壁門“吱呀”一聲,原來黑嬤嬤出來了,她看了看天,擔憂地進來說:“婉兒,天下雨了,你總不能讓一個親王在外麵淋雨吧?”
我問她道:“他難道沒走嗎?”黑嬤嬤搖搖頭。
這個傻子,不知道自己的身子不好嗎?我心裏又氣又疼,禁不住“騰騰”地走出去,隔著門縫瞧了瞧,那人依然屹立在雨中,連把傘都沒打。他以為他還是那個毛頭小夥子嗎?以前的他能騎善射,力鬥猛虎,現在可不比當年了。
我猛地拉開門,他見我出來,驚了一下,接著裂開嘴笑了:“我就知道你不會這麼狠心的。”說著就上前想擁著我,我氣道:“你還真是個傻子,就不知道打把傘嗎?”
他牽著我的手往裏走,也沒有回我的話。一直到了裏屋,他方大力地抱緊我,低啞的聲音在我耳邊吹拂著:“為了你,這麼一點苦算什麼?”說著就在我臉頰、眉梢親吻起來。我陶醉在他的嗬護中,再也不想醒來。
“嫁給我好嗎?”他突然在我耳邊說了一句,我在他帶有磁性的聲音的蠱惑下,不由地就答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