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已深,蒙蒙的細雨非但沒有停止,反而愈演愈烈,雨滴越來越大。
洛萱吃力地支起雙拐,腳上的石膏已經沾了泥水。顧不得雨水,她一瘸一拐向著二層小樓的門口走去。
“韓琳,你想幹什麼?”
冷易然的聲音出現在身後,沒有嚇到她,卻點醒了她。她現在是韓琳,不是洛家的大女兒,這樣深夜裏闖進洛家,真的好麼?
但是……
心頭莫名的酸澀,她明明已經答應了洛晨晚上要來看他,給他做最喜歡吃的排骨。從小大大,自己做過很多挫傷洛晨、讓這個弟弟失望的事情,但是唯獨這一次,洛萱不想讓洛晨再失望。隻想陪他一起承受現在的煎熬,哪怕將來會發生什麼未知的事情。
但是,就這麼簡單的一個願望,中間卻被安插了一個冷易然,如此討厭的男人,一直像是影子一樣跟在自己的身邊,為什麼就不能讓她清靜清靜?
心中無限矛盾,洛萱已經忘記了打在自己身上的雨滴。靜靜地看著自己的家門,回不去,她沒有家裏的鑰匙,隻能站在這裏,眼巴巴看著大門。
猶如喪家之犬。
一遍的窗台下,雪白的牆上還有一點點發黑的印記。
洛萱清楚,那是自己從樓上跳下時候,飛濺出的血液。
往事一幕幕湧現,洛萱突然間覺得心抽搐得厲害,一時間透不過氣。
“都怨你!”
隔著冷雨,和颯颯的夜風,冷易然隱約聽見韓琳在這樣呢喃。
眉尖挑起,冷易然看著洛萱輕輕顫抖的背影,以為她是因為寒冷而顫栗,索性輕輕蹙起眉頭,“韓琳,上車。”
是啊,洛萱確實是冷。
但這冷,從心頭寒至肌膚,徹骨寒涼。
“閉嘴!”洛萱猛然轉身,風雨中,她顫抖的身形如搖晃的樹葉,隔著夜的黑暗,她瘋了一樣地向著冷易然的方向咆哮:“我變成今天在這個樣子,都因為你!”
冷易然有些茫然,不明白韓琳在說什麼,隻知道她現在近似癲狂。
雨水打濕兩人,黑暗的夜裏有冷易然乍亮的車燈映出的互相對視的兩人。
冷易然依舊是那一副茫然與冷漠,隻不過這次,洛萱感受到的不是他素日淡然的疏離,而是,明明他靜靜站在那,卻像是一個惡魔一樣逼近,帶著濃重的壓迫感。
車燈的餘光打在洛萱的臉上,那張慘白的小臉上,瑩瑩大眼睛此刻正充斥著的唐突的懼怕與厭惡,冷易然注意到那眼神中的猙獰,內心深處的平靜忽然有一瞬,揚起一陣細微的波瀾。
“韓琳,上車。”冷易然重申,語氣淡淡。
“我不!”此刻的洛萱就像是渾身長刺的刺蝟,隻要冷易然說什麼,她的回答必然是否決,不經大腦的否決。
冷易然臉色有些暗沉,三步並兩步上前,手還沒等伸出,就聽洛萱又一聲竭嘶底裏的喊叫——
“放開我!”
正準備伸出的手還是沒有動作,隻是僵持在半空中一小下,冷易然看著洛萱驚恐失色的神情,沒有向前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