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總會有幾許陽光穿透層層密密交錯盤桓的樹葉,照射進偌大的隆雨迷林。偶爾有幾隻靈雀嘰嘰喳喳地穿梭在枝葉間,撲騰撲騰翅膀又急忙飛走了,留下搖曳的葉子不停晃動……
隆雨迷林裏,一棵粗壯無比的大樹下,一位赤身裸體的少年繾綣身軀,依靠著枝幹,躺著。
他的雙臂緊緊地抱著蜷縮的雙腿,仿佛周遭的一切都令其恐懼,找不到絲絲安全感。
即便躺著,他卻瞪大了雙眼,半響都不眨一下,目光呆滯,眼角還殘留著未幹的淚漬。
從希望到絕望到希望到絕望,再到希望,最後徹徹底底地絕望……周而複始,他經曆了本不該經曆的一切,此刻他隻是一頭困倦受傷的野獸,恐懼死亡,同樣也期待死亡……
方泰一動不動,嘴唇幹涸皸裂、滲出了血,他不願意去思考,哪怕這個林子裏滿是要殺死自己的人。
即便是思考,又有何用?刺殺神刺盟葛盟主、焚燒神敵隊營地,這些罪名狠狠地扣在方泰的腦袋上,想必消息早已不脛而走、傳遍林中。
神刺盟的成員個個恨不得手刃方泰,為盟主報仇。而其他組織的人則想誅殺方泰,換取懸賞物資。方泰獨身一人,眾叛親離,哪怕是三頭六臂也活不過今日了。
方泰就這般渾渾噩噩地躺著,腦海中無意識地將這段日子林中發生的一切回味著。
倏然,一個小小的片段從腦海中一閃而過,方泰不願意去回憶,卻又告誡著自己也許那是自己唯一的救命稻草。
過了不久,他慢慢坐起來,揉了揉發紅的眼睛,又聞了聞已經一股餿味的身體,歎了一口氣,站起身來,慢慢向著某個地方一瘸一拐地走去。
方泰的額頭不斷地滲出汗來,連日來高度緊繃的神經得以舒緩,他膝蓋的疼痛卻一股腦地發作起來,疼得他隻能緩步前行,幹涸出血的嘴唇早已泛白。
不知走了多久,至少林中已見不得陽光透過樹葉照射下來,到達目的地的時候方泰已是左搖右晃、站立不得,腦中“嗡嗡”作響,頭暈目眩,一個趔趄跌倒在地,昏迷不醒……
當溫柔的光線照耀在臉頰上,愜意地伸了個懶腰,這是方泰近日來睡得最舒服的覺了。
不知是昏迷了一夜還是兩夜,至少方泰還活著,而且饑腸轆轆,能夠感覺到餓原來也是多麼幸福的一件事。
一個人慢慢走近,在方泰頭頂處站定,望著方泰。
“你擋了我的陽光!”方泰一動不動,眯著眼說道。倘若眼前之人想要傷害自己,完全可以趁自己昏迷的時候,犯不著多此一舉。
那人沒有離開,而是笑著繼續望著方泰。
“有吃的嗎?我餓了。”方泰眯著眼睛直愣愣地望著那人問道。
眼前之人想了片刻,無奈地歎了口氣,轉過身向前走去,走了不到五步,發現方泰依舊懶洋洋地躺在地上一動不動,回頭說道:“你既是餓了,跟著我來便是,躺在那裏可不會有食物自己飛進嘴裏去。”
方泰聽言,坐起身來,揉了揉腫痛的膝蓋,猛地一用勁站起來,跟著那人朝同一方向走去。
當食物出現在方泰眼前時,方泰已經迫不及待了,這頓飯絕對是方泰來這林中後想都不敢想的,隻見他雙手握著野豬蹄,一邊拚命撕咬著、狼吞虎咽,一邊支支吾吾地說著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