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 章(1 / 3)

暗夜深沉。

驀然從天而降的驚雷聲中,巨大閃電劈破黑暗,喀喇喇震響過處,皇城裏發出幾聲沉悶的爆裂聲,被驚醒的人們跑出屋外,看向皇宮西南角的方向。那裏有一道火紅色的光焰,雜卷著烏黑濃煙,象一紅一黑兩條巨龍在搏命廝殺,撕扯著,咆哮著,直衝進雲霄。

登雀台!

所有人的心裏都是一凜,這景象並不陌生,兩年多以前的那個深夜裏,也是雷過後引發天火,燒毀先帝寢宮,現在噩夢重現,所不同的是,雷神的目標換成了登雀台。這是皇宮最高處,雕梁畫棟台高入雲,可是自從它建好以後,先帝一次也沒有來登臨過,空放著這麼一座巍峨的建築孤伶伶地俯看著皇城中的一切。

一座石砌的高台,居然燒起這麼大的火!

遠遠站在昭陽宮院子裏看向西南方向的大皇子殷釋,眉頭深鎖,隔著那麼遠的距離,火光都能映紅他身上素白的中衣。

姬妾捧出披風輕柔地搭在殷釋肩上:“皇子,更深露重,當心著涼。”

殷釋恍似沒有聽見她的話,負手一動不動地站著,凝視衝天的焰柱,麵色莊肅。不一會兒有分往各宮報信的內侍,說是已經調集人力前去撲救,請皇子勿驚。

“攝政王府,有沒有派人去報個信?”殷釋問小內侍,內侍伏在地上叩首:“稟永寧王,攝政王昨夜並未出宮,在南書房安歇的,這會兒應該已經知道走水的事了。”

殷釋點點頭,揮手讓他退下。

殷頊當然也聽到了爆炸聲。天快亮的時候他坐在書桌邊,聽屬下稟報火已被撲滅,並沒人員傷亡,隻是登雀台經此一焚,已經搖搖欲墜。

殷頊手裏拿塊硯台,輕嗬口氣,硯上結一層薄霜:“二皇子……還沒有回來?”

來稟報的是內廷侍衛頭領,也不知道是真的親自上火場還是為了表功,總之臉上被煙熏得漆黑,他聽攝政王冒出這麼一句,愣住了。站在殷頊身後的中年內侍弓弓腰,低聲道:“稟王爺,二皇子至今未歸。”

殷頊放下這塊硯台又拿起另一塊,屈指輕彈,回聲清脆,隱有金鐵之意,他滿意地點點頭:“好硯!”

因為登雀台突遭天火,恐為不祥之兆,翌日早朝上,經數位官員提議,大皇子永寧王、三皇子永安王附議,攝政王殷頊決定親自帶著三位皇子和文武首輔,輕車簡從前往懸雲山,齋戒數日為社稷祈福。

殷律趕在早朝前回了宮,罷了早朝,就又心事重重地換上素服,跟著大隊人馬踏上通向懸雲山的路。朝堂上首先提出這個提議的禮部侍郎是大皇子的人,殷律看看騎在自己前頭的殷釋,不知道他這回,葫蘆裏賣的又是什麼藥。

隻好悄悄吩咐手下人趕在大隊伍的前頭上山,知會阮仙她們一聲。好就好在他在山上的住處離別人的宮室都遠,隻要小心些,應該不會出什麼事。

雖說輕車簡從,畢竟是皇家氣派,綿綿泱泱的隊伍拖了有一裏多路長,自然走不快,下朝後,直晃悠到天色擦黑才到懸雲山。山腳下眾人齊下馬,徒步登山。攝政王和三位皇子正當壯年體健身長倒還沒什麼,幾位位高權重的官員都不年輕了,午飯吃的素,騎一下午的馬,接著又爬那麼高的山,實在是有點吃不消。好不容易撐著最後一口氣上到半山腰的離宮宮門處,五十多歲的梁老丞相一頭栽倒在青石地上,旁邊的人攙扶不及,摔得頭破血流。

簡單地祭拜先帝,眾人分頭去休息。

阮仙知道了二皇子派人送來的消息,打點好一切。黃鸝兒體溫已經恢複正常,隻是還沒有醒,安詳地睡在床上,蓋著厚厚的被子。殷律在她床邊守了很久,被內侍和阮仙好歹地勸回寢殿。

祈福儀式一連舉行了三天,這三天裏黃鸝兒基本上一直都是昏迷著的,極偶爾醒過來一陣子喝點水,就又睡倒。折騰了這麼久,人活活瘦了一大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