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3 章(1 / 2)

第八十三章

“我?”黃鸝兒有點愣,“可是我……要怎麼找?”

殷釋抬頭看看地宮的頂,並不是很高,上頭也沒什麼花紋,就是死氣沉沉的青石板。這個地宮如此簡陋,偏偏又是建在駕鯉湖邊,讓人有些捉摸不清它的用處,可是肯定不會是平白無故建造的。又是誰在雷火之夜將裝有遺旨的金匣從先帝寢宮中偷出來放進地宮?如果是老二的人去偷的,為什麼不當時就毀了這道假遺旨?如果是老三的人偷的,大可以當場拿出來宣詔,為什麼還要藏起來?當時先聖女已經辭世多年,黃鸝兒在荊果的壓伏下還沒有轉為碧瞳,這地宮的大門又是用什麼方法打開的?

種種疑問,沒有一個能找到答案,殷釋能做的隻有握緊黃鸝兒的手:“鸝兒,你身為萇弘聖女,身在地宮之中也許會有點異於別處的感覺。我現在束手無策,你是我唯一的辦法。”

“感覺?”這兩個字太縹緲了,黃鸝兒不知道該怎麼樣去尋找感覺。她閉起眼睛長長地出了兩口氣,讓自己的心神放鬆,靜靜地站在地宮當中,用心聆聽用心等待。

可是腦中一片空白,無論朝向哪個方向,能聽到的隻有自己的呼吸聲,地宮幽閉太久,有一股奇怪的味道。這味道和別的洞穴裏潮濕的味道不太一樣,多了一些腐腥和鹹澀。好象在哪裏聞到過,很熟悉,很陰森,黃鸝兒眼角動了動,有點難耐地皺起眉頭。

殷釋覺察到黃鸝兒的震動,關切地看著她的臉。黃鸝兒被這股沉鬱的氣味包裹著,有點喘不過氣,臉上的表情也有些痛苦。殷釋心中不舍,趕緊攬住她拍拍臉頰:“鸝兒,不著急,咱們慢慢來!”

黃鸝兒被這輕輕一拍驚得睜大眼睛,看了殷釋半天,緩緩說道:“這裏的味道,這地宮裏的味道,和離宮外頭沙老公的家裏一樣。”

“沙老公?”那個已經伏誅的碧族祭司?殷釋點點頭,沒有再多做停留,帶著黃鸝兒離開地宮,回到暖風薰人的駕鯉湖邊。

駕鯉湖夏祭是個延續了很久的祭祀儀式,從前朝一直延續至今,曆任皇族以血獻祭,在沐浴齋戒後將指尖鮮血滴落在構象石上便告結束,沒人說得清這樣做有什麼用處,時至今日,這古老的風俗更多的隻剩下了一種象征意義。隻是現在湖畔祭台已經坍塌,構象石也損毀了,無法按照舊俗完成儀式。三天的齋戒之後,衛帝殷釋、永安王殷祈走到湖邊,利刃刺破指尖,擠出一滴鮮血滴落在清澈的駕鯉湖水裏,完成了這個替代的祭祀儀式。

黃鸝兒隨在皇後陳萱身帝跪拜在地,祭祀雖簡單,氣氛卻很凝重,她情不自禁看著正在誦念禱文的殷釋。年輕的衛帝身著袞服冠冕垂旒,英武無比地站在湖邊搭起的木台上,手執明黃絹軸朗聲誦讀,木台上焚著祭香飄著經幡,殷釋獨立巍然身軀挺拔,帝王之氣渾然天成,這一刻威儀得連黃鸝兒都有些不敢逼視。

垂下頭,儀貴妃娘娘心裏悲喜交集,突然無比思念遠在千裏之外的女兒。鶯鶯原本應該被天下間最尊貴的父親捧在手心裏嗬護,殷釋待他們的女兒一定會比待她更愛憐,他那麼一個喜怒不形於外的男人,偶爾也會盯著黃鸝兒,輕聲地說鶯鶯長了一雙和你一樣漂亮的大眼睛。

淚水滴在紅色的地毯上,一小塊被淚水暈濕的地方變成深紅顏色,如同是凝固的血跡。從湖上吹來的風突然猛烈,不再柔爽不再溫香,而是和地宮裏一樣變得腥臭難當聞之欲嘔。黃鸝兒驚惶地望向湖麵,清澈的湖水不知什麼時候變得腥紅濃稠,緩緩旋轉,象是被攪拌著。平坦的湖麵上突然隆起小島一樣的突起,越隆越高,眨眼間彎化成兩隻巨大的手臂朝黃鸝兒伸過來。她無法躲避無法叫喊,被這兩隻血淋淋的大手抓住,一把就揪回湖麵上,再狠狠地摁進去,深深地埋進了腥液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