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9 章(1 / 2)

第一百零九章

打開錦盒,裏頭靜靜躺著的,是一塊明黃綾緞,上頭有龍紋雲紋,分明是塊拆了兩端硬軸的聖旨。皇權戰場上廝殺多年的江夏王殷頊腦中急速閃過一些片段,立刻明白過來。他緊皺著眉拿起這塊聖旨,展開一看,是半幅先帝的遺旨。他眼角一跳,猛地又將這半幅遺旨緊攥進手心裏。

“娘娘,這東西,你從何處得來?”

瀾貴太妃端莊地笑笑:“王爺說笑,這聖旨,除了先帝頒賜,還能從何處得來?”

“先帝遺旨不是已經??????”不是已經在駕鯉湖邊的地宮裏發現了麼?

殷頊原本脫口而出的問話硬生生收回了半句,他不是傻子,根本不用想也明白當中的緣由,隻是瀾貴太妃既已私藏起這道傳皇位於二皇子殷律的真遺旨並偽造了另一道對自己兒子有利的假遺旨,為什麼不把真跡銷毀,反而在手裏保存著?

象是看出殷頊的疑惑,瀾貴太妃搖搖頭,柔聲說道:“其實王爺心裏也明白,所謂遺旨,不過是用來堵天下人悠悠之口罷了。皇位之爭誰勝誰負,豈是這一卷小小的黃綾便可以決定?現在回頭想想,當日駕鯉湖夏祭之前,老大便已經謀劃妥當,金國太子就是他最重的砝碼,即使沒有儀貴妃發現的那道遺旨,想來他也會製造些事端,逼得眾臣在駕鯉湖邊擇定新帝,擁他登基。同去的文臣十有七八是他的人,一呼之下便有百應,而參加夏祭的麥元慶、趙執戟、簡克難這些都督們手擁重兵,卻向來都謹慎中立,輕易不會偏向任一位皇子,事成定局再回京,質疑新帝,也就是質疑這幾位都督,天下間,誰有這個膽子?一直留著先帝的遺旨,是因為本宮明白,這遺旨是本宮矯詔的罪證,但不到最後勝負分明的那一天,誰也不知道它會不會也變成一道救命的護身符。”

殷頊聽了這話,沉默了很久:“娘娘遠見卓識,本王欽佩。本王若有娘娘的皮毛之功,永昌王也不會橫遭慘死。”

瀾貴太妃朗聲大笑:“王爺不用再瞞本宮了,本宮都知道,永昌王並沒有死於青州山崖之下。實不相瞞,永安王現在正在南淄州,本宮剛收到他的信,信中說殷釋為了儀貴妃潛入十萬大山,已然生擒永昌王殷律,並在日前斬殺於鹿鳴關外。江夏王爺,本宮知道你一心擁戴殷律,可現在他真的死了,你那麼多年的心血,豈能全部付諸東流!此刻我們共同的敵人隻有一個,本宮願以性命保證,隻要王爺助永安王謀成大事,王爺便是大衛□□的攝政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尊榮獨享,世代承襲。”

江夏王殷頊久久地看著瀾貴太妃,她也回報以堅定果敢的眼神。

“娘娘??????”

瀾貴太妃優雅地站了起來,向著江夏王微微頷首:“事出突然,王爺可能一時難以決斷,本宮也不強人所難。隻是時機稍縱即逝,南淄州雖在千裏之外,一旦殷釋回返京城,再想掀起什麼風浪就難了。王爺,三思啊!”

送走了瀾貴太妃,江夏王殷頊獨自坐在書房裏,緊閉門窗,打開先帝遺旨仔細觀看。先帝比殷頊大了很多,待他亦兄亦父,殷頊對先帝的感情極深,對先帝的字跡也十分熟悉,一看便知道這道遺旨確實是先帝親筆所書。遺旨上除了玉璽,還蓋了一方小印,時間久了,印油有些暈散,但仍能辨清上頭的字跡,慕藹。

一般他獨自呆在書房裏的時候,誰也不敢來打擾,可是在身邊侍候了幾十年的管家卻突然匆匆過來敲門。殷頊知道肯定發生了什麼事,沉著一張臉跟著管家走進後莊一間偏僻的小院,跟隨殷律同往南淄州的一名手下遍體鱗傷氣息奄奄地躺在床上,一邊有大夫正在包紮他身上的傷口。

從這名手下口中得知,殷律果然在南淄州十萬大山裏出了意外。

殷頊的臉登時灰敗無比,這麼說,瀾貴太妃所說的一切,都是真的?

瀾貴太妃的馬車還沒有直接回京城王府,而是拐到了城外一座香火旺盛的寺廟。主持大師親自出來迎接,將太妃接至廟中僻靜的院中,這裏已經做好了太妃齋戒數日的準備。

主持大師剛告辭離開,派在江夏王葛蘭山莊中的眼線便回來稟報,適才有一重傷之人回到莊中,麵見王爺後,殷頊如喪考妣。

瀾貴太妃淡淡地一笑,吩咐手下,將另外半幅遺旨,送進了葛蘭山莊。

入夜,葛蘭山莊中卻又響起了音樂與歌舞聲,江夏王殷頊坐在水閣中,左擁右抱,醉意薰然地看下頭美姬的舞蹈,仰起脖子,暢快地飲著美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