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什麼都可以不要,皇後讓給你,景陽宮也給你,我帶著恕兒回金國,一輩子住在懸雲山也可以,要我死也可以……為什麼還要這麼狠心,他還是個孩子啊……他還沒有見過爹,他還不會說話,還沒有喚過我一聲娘……”
陳萱喃喃地說著,眼神渙散地在黃鸝兒的臉上遊移,連指責的力氣也沒有。黃鸝兒抱著她,想起昨天還抱在懷裏的小皇子,再想想自己遠在千裏之外的女兒,悲從中來,哭得聲嘶力竭。
一雙手臂從背後扶住黃鸝兒,把她與陳萱分開。黃鸝兒被迫站起來,看向身後不知什麼時候出現的衛帝殷釋。
陳萱茫然地向黃鸝兒伸出手去,她舍不得離開這最後的溫暖與關心。可是雙眼卻看見了自己的丈夫,那個年輕英俊但是殘酷無情的君王。陳萱下意識向後縮回了手,神思變得清明了些。殷釋沒什麼表情地俯看著坐在地下的皇後,不意外地在她眼裏看見一種懼怕與憎恨交雜的情緒。
殷釋微微抿了抿唇角,笑意又淡又冷:“朕過來是有話要告訴你。”
陳萱全身劇烈地一顫:“恕兒……你說過饒恕……你騙我……”
“朕沒有騙你,朕確實已經饒恕了你的罪行,不然你和你的兒子絕活不到現在。”殷釋說著,結實修長的身體慢慢蹲在了陳萱的眼前,貼得很近看向他的皇後,第一次發現陳萱長了一雙如此清澈的眼睛,“你的兒子,想不想知道他究竟死在什麼人的手裏?”
陳萱倔強地吐出幾個字:“你騙我……”
“那些火藥原本是給朕預備的,皇後不會不知道現在有什麼人急於取朕的性命。真可惜,粉雕玉硺的一個小孩子,死得這麼冤。”殷釋湊近,用隻有陳萱能聽到的聲音低語道,“原來他並不想要這個兒子,不然火藥不會被引爆……”
陳萱全身篩糠一般顫抖著,兩片渾無血色的嘴唇上下哆嗦,抽著氣,臉上的肌肉猙獰地擰動著,象是突然被塞進冰窟窿裏,眼看著就要凍僵。
殷釋不再火上加油,微笑著站起身來,握住黃鸝兒的手,把她拉出了景陽宮。皇後的樣子嚇壞了黃鸝兒,她一路都在懇求殷釋讓她回去再陪陪皇後。殷釋臉上的笑意很快隱去,臉色越沉越黑,腳步也越走越快,直走得黃鸝兒必須小跑著才能跟上他的步伐。
宮人們被遠遠甩開,殷釋五指收攏,握得黃鸝兒手生疼。拐過一帶綠葉已經落盡的絲絲垂柳,衛帝怒意熾烈地把黃鸝兒攬進懷裏,在柳枝的掩映下狠狠吻上她的嘴唇。
黃鸝兒抱住殷釋的腰,靜等著他發泄完心裏的鬱悶,然後慢慢地平靜下來。
“釋……”
殷釋舍不得離開黃鸝兒的嘴唇,執著地在那裏眷戀停留著:“鸝兒,我沒想到他們真的會下狠手……我還以為帶著他的兒子就不會……我真的並沒想過要取殷恕的性命……”
黃鸝兒淚流滿腮,她摟緊殷釋,一下一下在他背上輕拍:“我明白的,我都明白……釋,我都明白……”
殷釋久久地擁住懷裏溫軟的身體:“不管發生了什麼你都要相信我,好不好鸝兒?”
黃鸝兒連連點頭:“我相信你!”
“鸝兒,無論如何,千萬別懷疑我,一定要相信我!”
“我相信你!一定相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