葬禮那天,天氣十分炎熱。露西婭安葬在一麵長滿青草的山坡上。她的幾個孩子和他們的養父母圍著墳墓,唯有伊萬獨自一人老遠站在一邊。葬禮結束時,他抬起頭最後看了孩子們一眼,轉身朝著空蕩蕩的小屋走去。
那年夏天,收養沃淪的夫婦準備遷居加裏福尼亞。臨行前,他們領著沃淪進行了一次巡回告別訪問,最後在兒童醫院裏,福蘭克拉著沃淪的手悲傷的問道:“我為什麼沒有一個新媽媽呢?”
誰能回答他的問題呢?沃淪的父母回到家後,坐在桌邊,緘口不言,飯菜也吃不下,兩人心裏都翻騰著福蘭克的那句話。最後妻子打破了沉默說:“福蘭克是個好孩子,癲癇是腦子受到損傷引起的,其實任何人都會遇到這樣的事情,假如我們自己有個孩子,誰又能保證他完美無缺呢?”
就這樣,福蘭克成了他們的繼子,一家四口高高興興地到加裏福尼亞去了。由於生活安定,福蘭克的癲癇發作愈來愈少,病情也愈來愈輕了。
四
20多年過去了。現在,露西婭的孩子們都長大成人,遍布全美國。
伊萬每年都要上露西婭的墳。他常常坐在墳旁的一棵樹下,懷念妻子和過去的生活,他被病痛折磨,卻始終沉默著。他堅守和妻子訂下的誓約,不去找孩子們。
1966年,伊萬出席了一個群眾集會。一位婦女帶著個4歲的女孩坐在旁邊。“這孩子多漂亮!”伊萬情不自禁地看著她那一頭美麗的紅發。
“這是莎裏,”那婦女說,“您的外孫女。”
伊萬一時不知所措,兩眼熱淚湧出。
幾天以後,喬伊斯帶著女兒去看望父親。她堅決地說:“我們在哪兒分離,就在哪兒重新團聚!”
孩子們長大後,多數都找到了伊萬。他們完全理解父親,他為他們做出了巨大的犧牲,貢獻並不亞於自己的母親。1979年,伊萬以平靜的心情離別了人世間。
爸爸獎
〔美國〕羅伯特·福爾格姆 劉海燕 譯
書房的架子高處,放著一隻紙箱,上麵寫著幾個大字:好東西。每當我伏案寫作,就能看到它,箱子裏是些私人收藏,是些在一次次篩選丟棄中幸存下來的東西。
小偷往箱子裏瞧瞧,保證沒他願拿的玩意兒,裏麵任何一件東西也值不了兩毛錢。
不過,一旦房子失火,我逃命時準帶上它。
紙箱中有件紀念品。那是個小小的紙袋,一隻午餐袋,袋口用釘書釘和回形針封著,從一個邊緣不齊的豁口可以看見裏麵的內容。
這個特別的午餐袋,我已保存了14年。實際上它屬於我女兒莫莉。莫莉上小學後,每天早上熱情十足地給我們大家分裝午餐,用的就是這種午餐袋。每隻袋中裝著一份三明治,幾個蘋果和買牛奶的錢。有時還有一張紙條或是一張優待券。
一天早上,莫莉遞給我兩個紙袋,一個裝著午餐,另一個卻用釘書針和紙夾子封著口,不知內裝何物。“怎麼兩隻袋子?”我問,“另外那個是別的東西。”
“什麼?”
“零零碎碎的玩意兒。隻管帶上好啦。”
我把兩個紙袋強塞進公文包,匆匆吻了吻莫莉,就上班去了。
中午急忙吞著午飯,我撕開了莫莉給另一隻紙袋,抖擻著倒出了裏麵的東西。隻見兩條發帶、3顆小石子、1隻塑料恐龍、1支鉛筆頭、1個小貝殼、兩塊動物餅幹、1隻玻璃球、1支廢口紅、一個小娃娃、兩顆赫爾希牌小糖果,還有13枚硬幣。
我不由微笑:都是些什麼寶貝喲!我急著騰清桌麵以忙下午的緊急公務,便將莫莉的小玩意兒和我吃剩的午飯一齊撮進了廢紙簍。
晚上我正讀著報,莫莉跑到身邊問:“我的袋袋呢?”
“我忘在辦公室了,怎麼啦?”
“我忘記把這張紙條放進去了,”她遞給我一張紙條,“另外,我想把紙袋要回來。”
“為什麼?”
“袋袋裏都是我最喜歡的東西,爸爸,真的。我原先以為您也許高興玩它們呢。
現在我自己又想玩了,您沒把它弄丟吧,爸爸?”莫莉的眼裏閃著淚花。
“噢,沒丟,”我忙哄她,“我隻是忘記帶回來了。”
“明天帶回來,好嗎?”
“一定。別擔心。”
她鬆了一口氣,雙手摟住我的脖頸。我打開紙條,隻見上麵寫著:我愛你,爸爸!
我久久凝視著女兒的小臉。莫莉把她的珍愛之物給了我——那全是一個7歲孩子的珍寶。紙袋中滿盛著親情愛意。而我,不但忽略了這一點,還把它扔進了廢紙簍!天哪!我覺得自己簡直不配當爸爸。
反正無事可做,盡管辦公室離家挺遠,我還是趕了回去,在守門人清掃之前拎起了廢紙簍。我把裏麵的雜物一股腦兒倒在桌麵上。正當我一件件向外挑揀那些寶貝時,看門人進來了。“丟了什麼?”他問。我覺得自己活似個大傻瓜,於是就告訴他始末根由。
“我也有過小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