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這柄被希特勒視為具有魔力的聖槍,就靜靜地躺在奧托·萊森的麵前。這些日子,他已經不止一次地來看這柄讓希特勒著迷但卻可能讓自己倒黴的朗基努斯槍,因為他每次來,身後都有黨衛軍軍官和蓋世太保秘密警察跟著,這倒不是怕他盜取——他們自己已經盜取了它,絕對不可能再令別人盜走這神秘之物。希姆萊十分明白元首比誰都更鍾愛這柄命運之矛,甚至希特勒迷信就是因為自己在年輕的時候鍾情於它,才使它真的在日後發生了魔力,改變了自己甚至德國的命運。偉大的元首希特勒現在還想用它帶來的運氣和力量改變整個歐洲、整個世界,因此,需要進一步弄懂它的曆史、曾經起過的作用,以及它的傳說,它本身顛沛流離卻所向披靡的命運。而這樣的知識、這樣打破沙鍋問到底的精神,在德國,目前似乎隻有奧托·萊森具備。所以,暫時可以將奧托·萊森沒有找到聖杯以及與希姆萊和一些專家學者發生齟齬的問題放置一邊,由他趕緊研究出來,寫作出來,宣傳出去,奧托·萊森必須由聖杯的追尋者、追隨者甚至於聖杯的奴隸,與時俱進地變為聖槍的研究者、宣揚者與揭秘者,以便讓世人甘於即將麵臨的命運,在命運之矛所指向的地方瑟瑟發抖,以利於希特勒發揮他無人能企及的領袖力量,讓朗基努斯神秘的力量遠超曆史上的“金羊毛”、“特洛伊木馬”、“耶穌裹屍布”以及英國國王的權杖等等。
原來,哈爾坦恩明白希特勒一直迷戀與覬覦這柄聖槍,已經成為納粹黨衛軍上校的他,專門來給自己年輕時的朋友出主意,勸他趁機趕緊將朗基努斯槍搶到手裏,一來遂了希特勒的心願,二來可以給自己加官進爵。因為,無論是在德國國防軍還是在黨衛軍中,這時,已經有不少博士、教授與學者加入進來,為著振興德國的理想奮鬥,也為著自己的前途奮鬥。時勢造英雄,現在的德國,穿軍裝比握筆杆子更重要。但是,跨入這道門檻,這些學者的官職卻差別很大,關鍵是看誰更能夠找到進身之階,誰更有捷徑。
“26年過去了,13日,兩天以後就又是一個13日,耶穌被釘死在十字架上正好也是13日,那柄朗基努斯聖槍也該物有所歸,找到它的最後歸宿,掌握在與它一樣強有力的人的手中了!”此時,早已加入納粹黨的哈爾坦恩博士相信希特勒自從1912年10月13日與自己在維也納霍夫堡博物館看到朗基努斯槍的第一眼之後就再也沒有忘記過它。
“元首,在你的領導下,奧地利、維也納回到德國的懷抱已經七個月了,那柄沾有耶穌聖血的聖槍應該與元首相得益彰了。”
希特勒興奮得嘴唇上麵那兩撇特有的標誌性的小胡子都在抖動。
“那一端分為兩叉的聖槍,正好一叉刺向你的軍事敵人,另一叉刺向你的精神敵人猶太人。二者重合,就可以合二為一,重新讓德國控製並屹立於整個世界!”
1938年10月13日,希特勒命令德國最精銳的部隊闖入維也納霍夫堡博物館,強行搶奪了朗基努斯槍,使它真正成為自己與德國納粹的“命運之矛”。希特勒私底下即火速將這柄槍交由黑衫隊,連夜運回其政權的精神首都紐倫堡,保存在聖凱瑟琳教堂裏。
奧托·萊森已經到聖凱瑟琳教堂仔細研究過朗基努斯槍好多次了,並且查閱了大量的曆史資料,還走訪了一些關於這柄聖槍的傳說流傳最多的地方。此時,他已經草擬完成了關於它的一本著作,書名叫做《命運所指》。奧托·萊森明白,這樣的書名與書中的內容,一定會受到納粹的歡迎,甚至會鼓舞他們的“士氣”。但是,隨著自己研究的不斷深入,一種恐懼感越來越攫住了他的內心。以他作為一名作家的敏感和作為一個曆史學家的深邃思維,他越來越觸摸到了希特勒、希姆萊和整個納粹的意圖,而這些所謂意圖,卻與自己的思想願望全然相悖,納粹需要自己為他們正在企圖開動的更快更強的“戰車”提供更多更強的動力,需要自己為這列戰車粉飾,而一旦這列戰車真的啟動,就可能是自己墜入深淵的那個可怕的時刻!
“為虎作倀”、“狐假虎威”、“兔死狗烹”!他忽然想到了這幾個中國成語,他也忽然想起了老同學任可。
“對,給他寫封信!上次在塞馬嶺的那家飯店,自己沒有告訴任可納粹下一步讓自己做什麼,但卻說過要給他寫信的話,對,這就寫。”
任可接到奧托·萊森的信,卻陷入了兩難的境地。如果給他出主意,讓他把書交給納粹,無異於“為虎添翼”,助長希特勒與納粹的氣焰;不交吧,奧托·萊森將邁不過去這道坎,也許就是他的死期!任可拿起奧托·萊森的來信顛過來掉過去複又仔細看了幾遍,尤其是信中節選的奧托·萊森那本書中的“精彩章節”,他有了主意。任可給奧托·萊森的回信中,一是建議他“拖”,能拖即拖,拖到不能再拖時為止;二是“修改”,不要太犯書呆子氣,寫得過於精彩,因為這不是顯現“學問”和“知識”的時候,不如來個客觀的敘述,反正誰來寫都不過是這碼子事,走“仁者見仁,智者見智”的路線。
希姆萊親自找到奧托·萊森,因為凡是有關“命運之矛”的,希特勒都很感興趣,希姆萊當然願意博得元首的歡心。奧托·萊森不得已,隻能將書稿交給他。希姆萊十分認真,當著他的麵,翻看了一下,甚至提出了修改題目和書名的具體意見:“《命運所指》,很有氣勢,好是很好,不過,太過於明顯,火藥味太濃,不如就叫《命運之矛》好了!”希姆萊是個很狡猾城府很深的人,據說,操持集中營的“大鱷”希姆萊,平生隻到過一次他一手倡建的集中營,正遇到槍斃犯人,犯人的血濺了他一身,質地絕好的軍服被汙染,他緊皺眉頭,惡心得要吐,也不顧身旁眾星捧月般跟隨著的人,趕緊掏出手帕彎腰蹲身擦抹,而且,從此以後再也不跨進集中營一步。當然,這是後話,是在臭名昭著的對猶太人的“最後解決方案”出籠之後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