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後來是滔滔海水，
大海的淚在我周圍靜止，
大海的時間從未
進入我的羅盤或意誌，
那是出生或死亡的縮影。
乞靈與咒語
如箭的風中我抓住出沒夜晚的鳥，
我思考並發現它就在我心中睡覺。
摘一片葉子放在我的掌心裏。
它沒有給我顫抖隻有純潔的沉寂。
深夜裏我出門去感受空氣的清新。
一顆星灑向我正如同我的禱文。
每刻都有人出生，都有人死去，
早起的時間未容納他們的哭泣。
四處是熟睡的人們。當他們醒來，
讓他們看吧，和平為我而貯藏
願他們把酣睡安放在我的心上——
沒噩夢來打擾小鳥收攏的翅膀。
黑暗碎片
不要讓它靠近我，不要讓它
籠罩在我的周圍或頭頂。脆弱的手
抓住了空氣的腳，請求活躍的花蕾
忍受灰色的風，用矛刺穿
我內心的濃霧。給我魔力
來觀看落地的星椋鳥，它們的光澤
如整個夜晚的威脅。心智，我體內的
頭腦，造出思想的燭光將我點亮
伸向這可能的夜晚最遙遠的邊際。
假如我透過潮濕的手仰望，繁星，將我照耀，
在模糊的閃爍中表達出肯定。我已經
把屋子裏所有的燈都點亮。
願燈絲燃燒直到真正的早晨來臨。
黑夜裏的一個孩子
孩子注視著繁星。他不知道星星們
叫甚麼。他毫不在乎。為了他時間
停住腳。當整個天空不再明亮耀眼
他站在大地遙遠的邊緣凝神。
這樣的感受，一旦他墮入情網，
便不會再有。再不會被自由的空昭
所占據，除非他愛撫了一張臉龐，
在那雙眼晴裏看見堅定的星光。
幻想
我站著如同無葉的樹枝
小鳥沒羽翼無法飛跑
我一個乞丐哭泣著喊叫
不是為銅板而是為一隻
乞討的手。我的葉都散落，
羽毛飄零手臂被扭傷
小鳥樹木和乞丐生長
不良因為沒愛的依托。
拉撒路拉徹路：基督教《聖經》中的人物，是一個任世間受盡苦難，死後進入天堂的病丐。
這是令人驚異的白色，這是他直率地
拒絕回答我們的方式，這是向他投去的
冰冷灰暗的死亡目光，死的氣息真實地
宣布他起身向我們走來。這不是偶然的
事件，如同一個人會在兩次心跳之間
填滿寂靜，好像是死了，然後以他
存在的臨近這方式令我們大吃一驚；
這個人死了，我說了一遍又一遍。
我們汗流浹背的身軀向著他靠近，
我們的思想也在移動，渴望絕美的忠誠。
他不會憑借言辭立刻進入我們的世界
我們不會被那言辭所誘惑去扭打、爭辯：
他好像被壓在大地之下的白色的根
一般寒冷，卻又是脆弱的——如同新生。
我的祖母
她開個古玩店——或被古玩店所擁有。
在使徒勺和布利斯托爾玻璃器皿中間，
伴著沉重的家具和褪色的絲綢，
她注視著那些銅盤子和銀碗上麵
反射出自己的影像，仿佛要證明
光澤是一切，根本不需要愛情。
我還記得有一回我怎樣拒絕
同她出門去，因為我感到恐懼。
那或許是一種願望想讓她千萬別
把我當古玩。雖然她從未表示
她受到傷害，我仍然為我的拒絕
感到內疚，總猜想她心中的感覺。
後來，她虛弱得再不能開店，就將
最好的古玩置放在狹長的房間裹。
那地方散著舊氣味，老關閉門窗，
虛空的氣息，隻有擦不亮的影子
能夠進入。那裹再沒有甚麼
可以反射出她的自身的影像了。
她死去的時候我絲毫沒感到悲戚，
隻為我曾經拒絕她而深深地自責。
我走進地那間屋於站在高高的
餐櫃和碗櫥中——這東西她從未用過
但是她需要；上麵沒一個指紋，
隻有穿過空氣新落下的灰塵。
【作者簡介】伊麗莎白·詹寧斯（Elizabth Jennings：1926－2001”，生於林肯郡波士頓市的一個天主教家庭。曾就讀於牛津大學聖安尼學院。她曾從事過廣告工作，並在牛津市圖書館工作過，後從事出版工作，此後她成為專職作家。她早期的作品包括《詩集》（Poems，1953），《觀看的一種方式》（AWay Of Looking，1955）、《世界的一種感覺》（A Sense Of the World，1958）、《出生或死亡的歌）（Song for a Birth or a Death，1961）等。這些詩作大多繼承了傳統詩歌的某些風格樣式，語言表達清新、自然而簡潔，形式工整而規範，結構有序，意象是直接的，同時又不乏較為深刻的寓意，這與她之前的新浪漫主義詩歌往往缺乏一種內在的清晰性和形式的內聚力十分不同。她的詩歌在當時贏得了人們的很大讚譽。她的詩作曾經被收入羅伯特·康奎斯特主編的『運動派』詩集《新詩行》（NewLines，1956）中而被認為是『運動派』詩人中的一員，這可能是因為她的作品中有一種秩序感和理性的色彩。但她的詩歌並沒有『運動派』詩歌那種學院式的，充滿智性的反諷和冷漠的氣息。她此後的作品《恢複》（Recoveres，1964）和《思想擁有群山》（The Mind Has Mountains，1966）都是充滿個性的作品，表現了思想的崩潰，體現了女性詩歌對世事萬物的敏感。她的詩作常常表現愛情、童年、友誼或宗教方麵的主題，抒發孤獨、痛苦的情感。在詩歌的表現技藝方麵，她的詩作常常是內斂而矜持的，有一定的神秘色彩，很柔和，但並不傷感，似乎是一種嚴峻中的抒情，讓人讀來倍感親切和真誠。她的晚年創作中她的想象力和創作力都得到了進一步的發揮，出版了《生長的觀點》（Growing Points，1975）、《擴展地帶》（Extending the Territory，1985）、《詩集》（1986），《時令與季節》（Time and Seasons，1992）。此外，她還有為兒童所寫的兩本詩集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