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忠軍
最近市郊張集邊的公路上,出現了一隻“攔路虎”。一男子光天化日之下,明目張膽攔車要錢。當地派出所接到報案,立即查辦,但很快發現,這是一個很棘手的案子。為啥?作案者是個艾滋病患者,而且他要錢的方式又很特別。
聽村裏人說,“攔路虎”名叫孬孩,無爹無媽,是個40多歲的窮光棍。他得艾滋病以前,人緣還不錯。這人好酒,見天不喝就鬧心,隻要有點兒錢,就買酒買菜,找來幾個酒友,暈上一回。他在市區一家建築工地打工時,為了多掙點錢買酒,就到地下采血點賣了一次血,沒想到染上了艾滋病。這病一露餡,建築隊馬上辭退了他。回家後,他萬念俱灰,一邊接受政府的免費治療,一邊借酒澆愁。不過,再也沒人敢陪他喝酒了。孬孩越是孤獨,酒喝得越凶。後來沒錢了,就拿有錢人出氣,往村頭公路邊一站,看見高級轎車駛來,便橫在路中,張口要錢。不給?就把艾滋病《就醫證》一亮,說道:“不給錢也行,得答應我一個條件:到我家去,陪我喝酒。”你想,碰上這樣的無賴,誰還敢和他糾纏?扔下一百、二百的,趕緊走人。孬孩並不貪,得了錢也不存銀行,而是到街頭大排檔,要上幾個菜,約一些不認識的人猜拳行令,一醉方休。錢花完了,再去攔路索要。
這起特殊案件,如何處理?派出所所長拿不定主意,便向主管刑偵工作的副局長曹威彙報。曹威沉思了好一會兒,拿出意見:暫緩拘留,爭取通過教育,讓他改邪歸正。派出所所長便把孬孩帶到所裏,教育警告了一番。可是,水過鴨背不濕毛——沒啥效果,孬孩回去後,照樣攔車要錢!
一個星期天,曹威正在家裏跟前來探望他的表弟喝著小酒,派出所所長又來找他彙報孬孩的事了。他說所裏三天兩頭接到報案電話,孬孩鬧得過往的老板怨聲載道。曹威卻笑嗬嗬地勸所長喝酒,說心急吃不得熱豆腐,慢慢來。所長哪有閑心喝酒啊,窩著一肚子氣走了。
對這麼個孬孩,抓又不能抓,說了也白說,正當派出所所長被弄得焦頭爛額的時候,奇跡出現了——這天,孬孩又攔下了一輛寶馬。開車的人戴著墨鏡,西裝革履,一副大款派頭。孬孩照例雙手叉腰,一副無賴的樣子:“大老板,你這車不錯啊。你老弟我手頭緊,借幾個錢花花……”那大老板不吃這一套,喝道:“我憑什麼借給你錢?走開!”孬孩亮出絕招,把艾滋病《就醫證》往他眼前一亮,壞笑道:“不給錢也可以啊,但你得答應一個條件:請你到我家去,陪我喝酒。”
一群圍觀的人都勸大老板:他是個快死的人了,跟他糾纏個啥?給他掏幾個錢,走你的就是了……往常被攔的人遇到這種情況,都是舍財免災。這大老板的舉動卻出乎人們的意料:他幹脆跳下車來,指著孬孩的鼻子說道:“不就是陪你喝酒嘛,我答應你。不過,你也必須答應我一個條件。”孬孩想都沒想,說:“行啊,隻要你能陪我喝酒,什麼條件我都答應你。”
就這樣,孬孩鑽進寶馬,領著大老板來到自己的小院前。圍觀的人也感到非常稀罕,紛紛趕來看熱鬧。大老板卻把院門一關,說:“又不是耍猴戲,有啥看頭?別壞了咱倆喝酒的興致!”人們這才嘰嘰喳喳議論著離去,不知孬孩遇上的這個對手玩的是什麼招數。
自從孬孩查出艾滋病後,他的院子就冷清了。除了醫務人員登門送藥外,根本沒有人走進這個小院。大老板的到來,讓孬孩有些措手不及。他無奈之下,勉強張羅了幾個小菜和一瓶酒。大老板也不客氣,坐下來和孬孩推杯換盞。
一瓶酒下肚,兩個人似醉非醉。孬孩問大老板:“你到底是什麼人,今天要來攪我的局?”大老板摘下墨鏡,說:“孬孩兄弟,你真的不認識我了?——我是柳寶啊!”
孬孩瞪大眼睛,打量了老半天,總算想起來了:兩年前,他打工的那個建築隊,果真有個叫柳寶的工友。隻是,柳寶剛來不久,他就得了艾滋病,被老板除名了。所以,他對柳寶的印象並不深,再說,當年的窮打工仔,成了個開著寶馬的大老板,他壓根兒也想不到啊!
柳寶見孬孩目瞪口呆,笑道:“今天登門拜訪,是想讓老兄給幫個大忙。”孬孩好生奇怪:“我一個黃土都埋到脖根的人了,能幫你什麼忙?”柳寶說:“這個忙你一定能幫。”他從懷裏掏出一個注射器,遞給孬孩,又說:“求求你,從你身上抽點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