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軍“白”字將旗飄揚,隻是兵眾卻無往日氣勢,顯出幾分頹敗來。
趙成歎道:“聽聞前些日征東軍被勒令卸了兵器受修羅點認,直如賣豬,如今看來,卻是不假,可惜百戰強軍,就此廢去。”陳諾點頭道:“軍可無帥無將,無功無祿,斷斷不可無魂,卸兵之日,便是征東軍斷魂之時。”
白起坐於帳中,腰杆仍然筆直,卻掩不住他內心的疲憊,帳內有四名修羅分坐兩旁,正胡吃海喝,豈不正是大二三小四頭?
陳諾與趙成甫一進帳,還未與白起見禮,那四頭修羅一眼瞥見,連嘴角酒汁湯水都不及擦,直撲將過來,趙成還想遮擋一下,就見這四修羅朝著陳諾就是五體投地,口中伊呀亂語,陳諾不理睬,從四頭中穿行而過,衝白起叉手道:“天權軍餘眾奉命前來,見過將主。”
帳中守衛天兵近日被這四修羅頤指氣使得狠了,且又肚大,整天價隻要吃喝,偏又是天庭交待下來指認棍的特使,得罪不得,便是白將主也是小心應奉。這時一見他們氣焰全失,竟朝天權軍將行此大禮,似乎還不受待見的樣子。憋得久了的窩囊氣總算是長籲而出,站姿也愈加挺撥。
白起不動聲色,也不追究為何是陳諾答話,隻是道聲辛苦,又引見修羅特使,陳諾方才對四頭說道:“起來吧,七公主可好?”
大頭等忙起身湊過來,先是一臉諂笑,臉都快擠爛了才道:“貴人容稟,殿下很好,就是悶在宮裏不大開心。”二頭也過來表功:“羅慟羅王要抓貴人回去治罪,王後讓小的們先來護住貴人。”三頭接口:“七公主說要到了七葉城,不可見修羅王,先去後(宮)找王後。”
小頭沒話說,哼哼兩聲,還是嗤出一句來:“殿下說要裝作不理貴人,要讓貴人求她,哄她高興了才讓貴人親――”大頭二頭三頭各自出手,急急堵住那幾張嘴,斥道:“七公主說了這話不可讓貴人知曉,你抖出來可是想死?”
帳內各人俱是一臉古怪,想笑又不敢笑,直拿眼瞄陳諾。趙成更是嘿嘿賤笑,一副老大威武的表情。陳諾麵不改色,對四頭說道:“你們帳外候著,我做完交待就來。”
四頭修羅乖乖聽命。白起哈哈一笑,讚歎不已:“果然是英雄出少年,這四個潑才近些天可是給了俺們好大的難堪,陳節級一出麵,便治得服服帖帖,當真痛快!痛快!”
陳諾拱手道:“屬下此去,吉凶難卜,但有一事,需要說明:此前以天權做餌之事乃將軍籌謀本份,我等再不追究。隻是此後,將主如要調動天權軍行事,須得與趙成細說分明。”
這就是要挾了:我去阿修羅族可以,但天權軍可得給我保圓了,要動也得趙成同意,否則俺們可是既不聽調也不聽宣,鬧將起來,反正征東軍都沒魂了,還有什麼好怕的?
白起略一沉吟,便欣然一笑:“陳節級盡管自去,有某將旗一日,便有天權軍一日,若有不敏,且來尋某!”陳諾點點頭,又對趙成說道:“門中種子,需得精心看護,時時提點,你亦需勤勉自勵,求進不綴。”趙成應了,說聲保重,陳諾便與眾人拱手,離帳會了四頭,渡過陀羅河,朝七葉城進發。
趙成送至陀羅河西側,直至渡船隱入煙波,才仔細打量陳諾臨行前留下的一個布袋子,不過半尺大小,青布料子,輕遝遝空蕩蕩,也未細說,隻是交待如遇危難就大喊三聲:“門主救我!”介時自當出現。趙成知門主本事,深信不疑,細細收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