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女羅琳送走大長公主,便於渡台宣法傳教。天魔宮自有秘法,於她開口時天降甘露,地湧蓮花。
掏了重金買來前排位子的信民受甘露滌蕩,隻覺心中塵垢清淨一空。老者白發轉黑,幼者虛體補健,更有苦修魔法,周身無礙者,冥冥中似得天人感應,修為成就,立時就上撥一截。至於貧苦賤窮、老弱病殘,隻能在山底下磕頭,誰去管他?
天河轉暗,聖女止講入閣,教民俱都散去,玉泉山又靜謐下來。陳諾躍升百丈,悄無聲息落於閣頂,再翻身閃入底層,巨大的馬車車廂就停放在此。秀峰閣周圍或明或暗有百數十扈從守衛,閣內倒是一個無有,聖女自然於頂層歇息,眾婢女、嬤嬤於下層隨侍。
陳諾無聲無息靠近車廂,正想掀簾瞧瞧,潛意識一動便滑進了廂底。堪堪藏好,就看到一雙繡鞋於眼前半尺出現,隨後墊腳便進了車廂。有奸情!陳諾興致大增,伸出食指,想想又收回來,改成中指在廂邊角戳個洞,如穿豆腐。
便有光與人聲透下來,隻聽一個女聲說道:“奇怪,我魔門靈藥雖不敢說生死人肉白骨,但救治外傷內患,備具奇效。你這傷口都十餘天了,仍不見痊愈,反更為嚴重,卻如何是好?”
又一個男聲傳來,似極虛弱:“我自幼體弱多病,便冒個風也會疼上十天半月,何況受傷?你且不必管我,捱捱就好了。”陳諾一聽,你妹的,不是羅摩羅又是哪個?你還自幼體弱?打不打得死牛?裝柔弱泡美女,害老子滿世界瞎找。
那女聲又道:“怎能不管?不說你形貌奇古,頗類魔祖。便隻你摔下來時拚著重創也要避開我的輿駕,不願傷我,我又如何不管?”陳諾暗歎:妹子,你上當了,這小子玩的苦肉計。
果然就聽羅摩羅歎道:“那****從半空墜地,並不知輿駕之內就是聖女,隻見了風激開帷帳,現出你的身影,如我娘一般,便想,死就死吧,才拚了全力錯開,不關你事的,何必自責?”
陳諾瞠目,上次賣二姐,這次改賣娘?而且長相醜怪居然被形容為奇古,還頗類魔祖,有沒有天理了?這天魔宮聖女腦子怕是有病!羅摩羅也有病,不玩野獸派,改玩瓊瑤派,小舅子啊,那是你的強項麼?
半晌無聲,陳諾發急,這就準備點火還是怎的?卻聽聖女籲口氣,道:“這次敷藥用量比昨兒多出一倍,如若再不好轉,便隻能回宮求聖王醫治了。”
羅摩羅道:“真是苦了你,隻是我身無長物,且讓我如何報答?”聖女嗔道:“再不許說報答不報答的話了,你好生休養,我還要去見個人。”羅摩羅不舍,歎道:“其來何遲,其去何急。你便多留一刻,我這傷也疼得輕些。”
聖女柔聲道:“待我宣法事畢,便有時間多陪你了。這兒有些食用之物,你將就著充饑,我去了。”瞬間光滅,又見繡鞋落地,然後呼一聲躍上二層,居然輕功極高。
陳諾在底下聽他們郎情妾意,你儂我儂,如果是許仙白娘娘倒也罷了,可是一想這個八頭多足三百隻手的家夥演爾康,胃裏就是一陣天翻地覆,直欲作嘔!實在忍不住,敲了敲廂底板,羅摩羅沉聲喝問:“誰?”陳諾翻上車廂,閃了進去,圈住拍過來的數十隻手,再錯位擰身,就在這極狹小的空間內使上了過肩摔,然後才開口道:“我是你姐夫!”
羅摩羅翻身而起,不知從何處取來顆珠子,放著毫光,就按進車頂當作燈使。把這位自稱姐夫的上上下下看了通透,奇道:“咦?你怎的毛事沒有?我從那怪河落下來,神通被縛,摔得半死,現在傷還不見好。”
陳諾鄙視他:“你就是摔得死了九成,怕不過兩日就好齊整了?這傷自己弄的吧?苦肉計呀?”
羅摩羅訕訕,說道:“當真奇怪,我那日落下來,正想怎麼個摔法,著地還是頭著地痛得輕些。隻與這個什麼聖女對了一眼,就如同魚膠沾塵,再分開不得。要不是最後我擰得快,怕她不就被俺一坐死了去?”
陳諾羨慕,丫這是遇上傳說中的一見鍾情了啊。又問了羅摩羅來此地的時日,一對果然是上邊一日,這裏一年。急倒是不著急回,再說如何方能上去,目前半點頭緒也無,隻好走一步看一步。
羅摩羅就道:“明日宣法完畢,她們就要帶我去天魔宮見什麼聖王,俺現在使不出神通,又受了重傷,你是我姐夫,卻也不能不管我。”陳諾拍他一巴掌,氣道:“你還要個屁神通,光跟那聖女就能秒殺老子,還要管你?可苦了我的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