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諾本尊與羅摩羅落到修羅地界,遠望五色山尚在百裏開外,也不準備去看裏麵人死人活。略辯了方向,便直奔禁地衛所,羅摩羅激奮,抖起數百隻手,八口齊呼:“俺,阿修羅族八王子,羅摩羅回來了!!”這一呼倒呼得風雲變色,眼見就有雷雲從平地處生起,蓄積翻滾,罩在羅摩羅頭頂,哢哧哧一道閃電直直落下,陳諾駭然,駕雲遠遠閃開,隻餘羅摩羅目瞪目呆被劈了個結實,須發倒卷,渾身冒煙。
那雲也怪,照定羅摩羅就再不挪開,躲哪跟哪,一串連珠雷,百道剮肉傷,羅小八也是心眼壞,跳到姐夫墨雲上說什麼也不下來,便是要被劈死,俺哥倆作伴去陰司耍子吧,你想獨善其身?自然萬萬不能!陳諾不及開口,忙運了神通硬抗,隻覺得耳膜子都似要被那霹靂聲震破了。好在數十道雷打完,那雲轉眼間又散得無影無蹤。
陳諾罵道:“你個壞胚!可是做盡了傷天害理之事,一回道界就遭雷劈!怎的沒劈死你去”羅摩羅哈哈一笑:“莫來說我,你且瞧你身後!”陳諾冷哼,十年前我就不玩這個了,你還不如說看天上有灰機。
羅摩羅見他不信,嘿嘿跳開,撥足狂奔。陳諾起雲,正待追趕,忽然寒毛一豎,頭上似乎撞中須彌山,耳內仿佛開了打鐵鋪,“啊呀”一聲墜落地麵,砸出個十丈深坑。立時就有厚雲如毯把那坑口遮得嚴嚴實實,又堆起個雷雲墳包,其中電閃如蛇,狂泄而下。
數裏開外羅摩羅有些擔心,這雷不比剛才,一副往死裏劈的模樣,都小半個時辰了仍不見收工。震顫傳來便激得腳板心也自發麻,那雷暴中心又是何等威能?小白臉討嫌是討嫌,可別真死了啊,二姐七姐那兒交代不了,吃苦受累的不還是我麼?羅摩羅等啊等,最後喪氣,都這麼久了,必不得活的,算了,還是想想怎麼跟姐姐們解釋,不如就說他在魔界娶妻納妾,滋潤得很?不成,照七姐姐那倔脾氣,必是要闖禁地去找他的。
陳諾莫名其妙被打入地坑,也不記得幾百道閃電下炮子般落來,除了死命扛住,還能怎的?虧得練了九轉元功,調動八卦八相之力,硬頂住那紫色雷霆;又出太極陰陽二氣,於盡滅處生發,待這皮化去一層立時又補上一層,不然早成了氣霧蒸個幹淨,至於蛻皮之痛,無所謂了,又不是沒蛻過。
隻那筋酥骨軟,體顫肉麻之苦卻著實難捱。這雷也不是正負雲霾激生的凡雷,竟然至剛至陽,似想把一切屬陰的東西煉化,自己明明是男人,算是****,怎的被雷劈起來沒完沒了?
他哪裏知道這是鴻均設下的禁製,如同魔祖於魔界縛掉道界神通,鴻均比之更為怕死,隻要魔界之人落腳道界,必有九陽雷雲從天外聚集,管你何物,轟過再說!直直轟到南鬥宿出,北極星落,那雷雲才悻悻然飄散,羅摩羅仍坐地上數沙子發呆,眼前忽現一雙赤腳,往上看,就半幅玄甲搭在身上,隱見龜紋,尚在冒煙。再往上,一張白臉,右眼血煞似海,左眼煙火如旋。兩手分執三段紅綢繩、七顆琉璃珠。羅摩羅茫然問道:“劈完了?死沒死?”
陳諾抬腿一腳,羅摩羅想避,可是見鬼,避哪腳跟哪,跟剛才那雷雲一般。稍不留心,腳已上身,好家夥,隔夜飯都從腸子裏噴將出來,站樁不住,直飛三十裏,轟然就把禁地衛所砸了個稀碎!羅小八還暈呼呼起身,(扌喿)起根椽木檁子,晃晃悠悠就往回走,丫從沒吃過這般虧,可痛死灑家也!
強拆人房子還敢偷屋梁走的,衛所兵丁倒是頭回見著,當即就是數十柄修羅刀往這貨身上斬來。羅摩羅正煩悶欲死,掄起檁子照下三路掃去,不拘石塊、兵卒、廢墟,收麥子般掃得幹幹淨淨,也不知落到何處,隻餘空蕩地麵平平整整,被石碾子壓過也似。
這邊陳諾斂去異相,召來墨雲化成單衣墨幘,拋起手中紅繩璃珠,打入法訣,於空中編織組結,做成個手鏈戴了,這才往衛所行來。一步到中坎,兩步至跟前,看羅摩羅發威,嘖嘖歎道:“小八,功力見漲啊,這一記橫掃千軍當有九成火候了。”羅摩羅聞言得意:“那是!”忽聽清正是仇人之音,當即火起,那檁子驟然裹上一層明焰,竟是著了,再無二話,照著對麵頭頂就砸。
陳諾閃開,讚道:“法由心生,境界不低啊。也沒見你怎麼練,難道當真幹女人也能升級?”
羅摩羅見打不著,扔掉檁子,拍拍巴掌,嗤笑道:“鄉巴佬,八爺本事海了去,你又見過幾遭?”陳諾便道:“雕蟲小技耳!我自回七葉城,你慢慢耍來,讓他們見識見識你有幾遭本事。”說完就走,羅摩羅奇道:“跟誰耍去?哪個見識?”
正說間,就有數百兵卒從背後掩上,一個折手瘸腿的家夥恨指羅摩羅:“就是他,拆屋偷梁還打人!”帶隊兵頭大怒,喝道:“兄弟們,給我打!俺卻要看看他膽子上莫非長了毛?”
羅摩羅抱頭鼠竄,急跳了腳去追姐夫哥。這能打嗎?理虧就算了,俺向來是用拳頭講理的,隻是這些兵好歹也是自家子民,守地有功,前頭打幾個悄悄閃了倒是無礙,真把這幾百人打殘,父王還不扒了俺皮去?咱修羅戰士隻當戰死沙場,不合自家欺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