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羅朝會,當是寅時三刻起,至午時初刻畢。貴人初次上朝,七公主等自然不敢懈怠,將那貴人極品朝服取來,卻被陳諾拒了,換作職官“修羅王儲內率府千牛備身”的五品服色:平巾幘,起梁帶,緋褶紫褷,白裙烏靴。
二公主不高興,道:“夫郎明明是貴人極品,儀同長老,出則黃麾金輅,入則華蓋羽幢,方可顯我府門氣派,王室風采。為何換個細到磣人的千牛官服,便車都不能坐了,隻好去騎馬,比我那個多嘴驍龍護衛使都有不如!”
陳諾見她僅著中衣,噘嘴顫胸,忍不住便掏了一把,笑道:“你懂什麼?今天我是越低調越好,不然你八弟失了光芒,卻還是要來煩我。”
那手揉得心房酥軟,二公主嗔怪,卻不退縮,反挺得更高,七公主就把貴人手拉過來舉平,替他係上起梁帶,又正正平巾幘,點點頭道:“時辰不早,夫郎起行。”
嗯,會吃醋了。陳諾捏她臉蛋,與兩位夫人打個招呼,又看一眼躺床上裝睡的綠度母,出門跨馬往王宮行去。早有隨從屬下百人隨扈,盡是狩龍苑幸存天兵,那天勝後,也有數十個要回的,陳諾便寫了書信與白起,交他照應,剩餘百數仍願留在此地,就由霍去病管帶,做了貴人府衛屬。
陳諾得空也曾笑問:“驃騎本有官身,為何不回天庭候補待選,反而留此苦地甘從驅使?”
霍去病沉默,終還是透露:天庭選官,必不擇敗降之將,隻因下界驚才絕豔之士輩出,召上天來,從來隻說官少,不嫌人多的。看貴人雖是天兵節級,卻混得風生水起,王儲尚且稱兄,公主更來鋪被,將來成就,豈可海量!不若附定驥尾,怕不有雞犬之望?
陳諾聞言,免其役事,補授差官,又錄為門徒,傳太極奧義,授法訣神通。霍去病感激涕零,死心踏地隻做貴人馬前扈盾。此刻觀他走路,體飄足穩,圓劃周身,已有三分模樣。隻是看那腰架,直挺挺卻無“身韻”,略顯剛硬了些,便道:“畫圓當立軸,軸正圓自走,你這骨頭太僵,那口氣憋在胸口,生生被隔住,歪了軸向,卻是不得法。”
霍去病忙道:“師尊所言極是,俺往年打戰,都是騎馬,習慣將重心放到胸腹,交鋒之時,一口氣噴出,先就把敵將喝住,再手起刀落,斬首建功。如今修行,那氣卻沉不下去也。”
陳諾奇道:“還有這一說?”當即下馬,令他騎上試試,霍去病連連擺手,可是玩笑,再沒有師尊走路,徒弟騎馬的道理。陳諾翻臉,抓住他後腰甲帶,照馬背一拋,霍去病忙扣穩韁繩,雙腳認鐙,身隨馬背,起伏自行。陳諾細一打量,果然去了僵直之意,人馬合一,圓融無礙,可是得了個馬太極。
霍去病滾鞍下馬,陳諾也不上去,與他並排走了,心想這馬上太極當如何練法,人倒是可以教,難道馬亦能來學?
不覺已到王宮正門,門將喝住隨從,點認了貴人腰牌,放他一人進去。已有早朝官員前行,陳諾便綴在後麵,也不認得官階品色,反正落在最尾必定不錯。待站班排定,大毗非天阿修羅王尊落座,眾臣施禮呼喝頌祝,與下界也差不多。
羅慟羅掃一眼堂下,嗯,老八老九都在,卻不見貴人前來。由是發問:“新貴人何在?”殿前侍衛齊喝:“新貴人何在??”
陳諾忙跳出來,職份太小,遠在門外,拱手答話:“在!”
羅摩羅已找暈了眼,卻沒料他在這處,忙奔來扯了手就往前拉。三長老斥道:“朝堂之上,拉拉扯扯,成何體統”
羅慟羅擺擺手道:“召他三人上朝是我下的旨意。且上前來。”
陳諾便隨羅摩羅覲見,又與九王子羅恩羅打禮,這家夥也是八頭,遺傳的種,好認。手卻不如小八多,百十來條吧,其他看起來都沒啥區別,也不知他們自己是如何分的,難道數手?
禮罷分班而立,羅慟羅開口道:“今日朝議,隻論一事:吾國重兵還是重商。”
即有大臣出列奏稟:“陛下,臣以為通商務能使府庫充裕,興兵甲必致國用不足。正所謂窮兵黷武,聚商積財;重兵者窮,重商者富。國窮民亂,國富民安,如今天庭議和,百姓厭戰,自當偃武修文,通商易貨,以蓄國力。”
尚未歸列,武將班中跳出一人,拿著笏板照他頭上就劈,大臣也不怯場,你手是多,咱也不少,誰怕誰哉?兩邊各有親近同僚,俱來助陣,打得七葉堂中碎笏亂飛,王陛座下梁冠四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