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三一章 祝融精血(1 / 2)

清空自被血海裹住,便遭那明火熔成了一團,原本凝實的琉璃體稀拉拉成了水狀,四下飄開,覆蓋血海,倒和鍍膜玻璃的工藝雷同。

血海中有巫族興衰往事,有祖巫悲壯抗爭,便如蒙太奇一般的片段,印入清空元神,也烙進陳諾識海。

祝融原本是盤古精血所化,更深處所藏混沌天機如流光掠影,隻在陳諾眼前一晃,便又消失無蹤,卻留下了“道”的痕跡。雖然眼下參悟不明,但將來碰觸到那層玄而又玄的境界時,未嚐不是一個BUG般的存在。

琉璃血膜越展越開,越鋪越遠,終於反將血海裹住,那明焰失了氣源,便往內收,卻把血海煮得沸反盈天,如鐵匠爐膛,隻見橘黃,難覓紅光。待火勢收盡,斂入垓心,血海冷凝濃縮,被琉璃血膜強拉著塑成個人形模樣,落地時看:好一個昂藏七尺男兒,琉璃為膚,晶瑩剔透,隱有火焰遊走其內,口鼻吐納之間,不時爆出朵烈焰——此是尚未完全掌控的征象。

道人輕歎:“巫族曆世,其興也勃焉,其亡也忽焉。實為盤古精血至陽至剛,難容於天地之間,你已盡得祝融巫術精元,又習九轉元功,當須謹記剛極折、陽極亢的道理,切莫墮了魔境。我這裏有三滴玄水之精,乃是至陰之物,你且帶上,緩急時當能應對一二。”

陳諾記起當初在魔界時魔祖也曾提及九轉元功,說是“九轉元陽,上九,陽爻,亢龍有悔,亢者極也,悔吝者,憂虞之象也,極不可持,盈不可久,必暴斃也”,若要九轉不死,卻需去找十二祖巫中唯一那個至陽之血化至陰之人的,豈不就是後土娘娘?

心中有慮,便問道人:“九轉至陽,正是上九亢虛之相,若要至陽化陰,轉至用九之卦,該當何為?”

道人奇道:“看不出來,你對《易經》也有涉獵,那是儒家的東西,號稱六爻能卜天下事,我卻不屑讀它,隻觀《歸藏》。但你所說,至陽化陰,轉為用九,卻需要同源至陰之物為引,或可尋共工精血試之。”

清空不耐煩嘰嘰歪歪,哼道:“元功九轉,那是需要多少萬年的事情?現在就要擔憂,往後還活不活了?沒得掃人興致,且看我巫術——”

話落一點明焰自他頭頂升騰,驟然爆裂,攏於身後,卻是個十數丈高下、似虛還實的法天象地:獸頭人身,雙耳各穿一條火蛇,腳踏兩條火龍,全身火紅鱗片,正是南方火之祖巫,祝融是也。

清空著意顯擺,將身形兒一躍,溶入祝融法身,抬手投足有火如潮湧來,傾刻間將四野流沙燒成了岩漿,道人隨手劃個圈將清空圍了,任那火在裏麵燒得歡實,卻是不能越過雷池半步。

陳諾笑道:“這莫非就是畫地為牢?”

道人也笑:“你這分身火氣大,不劃圈怕他亂燒,終是我的靈台造化,傳出去臉上不好看。”

清空即知道人之意,卻不服輸,厲嘯一聲,腳踩禹步,那巨*相“前舉左、右過左,左就右;次舉右,左過右,右就左。如此者三,已踏出百二十丈,而後有九跡”。

隻是聖人劃圈,竟能隨步而行,法相在東,圈亦在東,法相在西,圈亦在西,清空也不知跑出幾百裏,仍在那圈中踏步,終是不得出也。

(巫術有黑白之分,其中白巫術除給人治病之外還有五樣:禁咒、祝祭、祝由、禹步和袚除,參考《禁經》、《重黎》、《洞神八帝元變經.禹步致靈》)

陳諾笑道:“莫獻醜,收了法相老老實實呆著。”

清空聞言,從法相身上跳將出來,祝融法身又成碎火,碎火複聚,斂入體內,再舉步時,那圈早沒了蹤跡,由此方知聖人之能。

道人看看清空,又衝陳諾說道:“如今你分身借祖巫精血之力,九轉元功已至四轉,比及天仙也是有餘,當可西去一遊。”

陳諾道:“說得輕巧!莫以為我不曉得那路上盡是些妖仙大能,天上也不知扔了多少雜碎下來,老子也有份的。就這麼上路,去了西天還能回麼?”

道人無奈,隻好說:“你還要怎樣?道行低的遇到你,送命妥妥的;道行高的遇到你,怕是也要跑得天遠地遠,你背後這一團東西著實嚇人,隨便分點因果,金仙都要退避三舍。再說這些年你四處招事,若不是我暗中展布,怕早被人算計到死?別跟我說你袋中蟠桃、仙丹是順手撿的。你再給我撿來看看?”

陳諾訕笑,清空接口:“也不是去不得,隻是某本尊悟什麼人道,誤入知見障,成天跟夢遊神一般,時醒時不醒,醒時法術本事也有,不醒時就是個拖腳貨,某倒還要護他,遇到誰都是一個死字!”

道人奇了,知見障要麼出,要麼陷,從不曾時出時陷的,不由問道:“你現在醒是不醒?”

陳諾也很煩惱,說道:“剛剛進來時是醒的,現在又在夢境了。”

道人瞪開天眼,五彩靈光自明堂出,射入陳諾眉心,恍然到了太空,隻見中心一顆大日焰球緩緩旋轉,其中聚變衍化,生成各種元素,離心散出;近端一顆褐色辰星,繞大日急轉,遠端又有顆極明亮的白星。